猪心得,文学性确实差了点。”语文老师说。
“但它写得特别实在。”秦建国坚持,“你看这段——‘小猪崽怕冷,会挤在一起睡觉,挤得太紧反而容易压死弱的。我就学母猪,把它们分开点,中间塞干草。这就跟人一样,太近了憋气,太远了冷,得有个合适的距离。’这种来自实践的比喻,多么生动!”
老李摸着下巴:“秦师傅说得有道理。咱们这是‘劳动者风采’征文,不是文学大赛。真实性、感染力可能比文字技巧更重要。”
最终,秦建国推荐的五篇稿子中有三篇进入了复选。散会后,老李特意留下他:“建国,你今天提的意见很中肯。我们搞工会工作的,有时候离一线远了,看问题的角度就会偏。以后类似的活动,还希望能多参与。”
回家的路上,秦建国脚步轻快。他不仅参与了评审,更重要的是,从那些朴素稿件中看到了写作最本真的力量——表达与沟通。这比任何理论书都教给他更多。
晚上,他重新翻开《现代小说技巧初探》,感觉完全不同了。那些术语不再冰冷,而是有了具体的对应物。“细节描写”对应着炼钢工人笔下的炉火,“人物刻画”对应着小学教师的毛袜,“象征手法”对应着养猪技术员的干草比喻。理论和实践在他心里接通了。
夜深人静时,秦建国取出了那段雷击木。在台灯下,炭化的部分黑如墨玉,活木的部分淡黄温润,交界处有闪电般的裂纹。他拿起刻刀,没有预想形状,只是顺着木材的纹理和伤痕走刀。
刀尖触到碳化层时,质地酥松,刻下去有细微的碎裂声;转到活木部分,则需要用力,木纤维有韧性。秦建国完全沉浸在材料的触感中,忘记时间,忘记目的。他只是回应着木头本身的邀请:这里该深一点,那里该留白,这道裂纹应该延续而不是掩盖……
三个小时后,一个抽象的形态渐渐显现。它不像任何具体物象,倒像是某种力量的痕迹——灾难的烙印与生命的顽强并存,毁灭与新生交织。秦建国放下刻刀,长长舒了口气。手很酸,心却很满。
他将这个小件放在书架上,和那个枣木的并排。两个都不“像”什么,但都“是”什么。他忽然想,写作也许也该这样——不是非要讲一个完整的故事,而是捕捉那些瞬间的真实,像木头上的一道刻痕,虽然小,但有深度。
第二天是周日,沈念秋不用去学校,一家人在家休息。上午,陈向东和几个文学青年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们自己刻印的地下刊物《新芽》竟然被省城一家民间文化机构注意到了,邀请他们参加下个月的城市青年文化沙龙。
“秦师傅,他们特别提到你,说想听听手艺人的创作体验。”陈向东兴奋地说,“沙龙是开放式的,各行各业的人都可以去讲讲。”
秦建国有些犹豫:“我上去讲什么?我又不会演讲。”
“就讲你怎么从木头想到写作,怎么把手工的体验变成文字。”一个戴眼镜的女青年说,“这多特别啊!现在大家都在谈‘跨界’,您这就是最真实的跨界。”
沈念秋也鼓励他:“去试试吧,就当见见世面。石头我带着,没事。”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沙龙在两周后的周末,秦建国有足够时间准备——或者说,他决定不“准备”什么讲稿,就带几件自己的小木雕,说说真实的过程和困惑。
周一上班时,秦建国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是省工艺美术研究所的顾研究员打来的,直接打到了文化宫办公室。
“小秦啊,我昨天整理资料,又想起你那个枣木小件。”顾研究员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来,有些失真但很亲切,“所里下个月有个小型的内部观摩会,主要展示一些非传统的工艺探索。我想借你那两件小作品来展出,不知你方不方便?”
秦建国握着听筒的手紧了紧:“顾老师,我那只是随手做的,还不成熟……”
“要的就是不成熟。”顾研究员笑了,“成熟的、完美的作品博物馆里多的是。我们想看的恰恰是探索过程中的痕迹。你放心,就是内部交流,不评奖,不发表,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