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千多进账。
加起来,三个多月,收入近三万。扣除材料、人工、租金等成本,净利一万五左右。
在1981年,这是天文数字。一个普通工人月工资三四十元,他三个月挣了人家三十年的钱。
“这还没算量产系列的潜在收益。”秦建国对沈念秋说,“孙厂长那边已经出了第一批样品,我看了,质量达标。下个月就能正式投产,首批一千套,利润预计有两千。”
沈念秋正在整理账本,闻言抬头:“那你还愁什么日本市场?”
“不是愁,是原则问题。”秦建国说,“钱要挣,但不能什么钱都挣。有些钱挣了,晚上睡不着觉。”
八月初,山本的回信到了。
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
山本同意了大部分要求:可以穿中式服装,作品介绍可以不贴标签,礼仪可以按中式来。但对创作题材,他仍坚持:“东京市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符号有强烈需求,建议秦先生至少创作五件此类作品,以确保商业成功。”
随信还附了一份市场调研数据,显示日本消费者最喜爱的中国工艺品题材前三名是:龙、观音、熊猫。
秦建国看完信,笑了。不是高兴的笑,是觉得荒唐。
“他把艺术创作当成什么了?按订单生产?”他对沈念秋说,“龙、观音、熊猫……这是把中国文化当成动物园和庙会了。”
“那你怎么回?”
“不回。”秦建国把信扔到一边,“晾着。他要是真有诚意,会再来信;要是没有,就此打住。”
“可万一他真的不合作了……”
“那就专心做国内市场。”秦建国早有打算,“念秋,你发现没有,咱们国内的市场,比想象中大得多。”
他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记录着这几个月来的观察:
第一,城市知识分子阶层开始有文化消费需求。他的文房用品系列,在哈尔滨、长春的销售特别好,买家多是教师、医生、干部。
第二,结婚礼品市场正在兴起。一对新婚夫妇曾专门来定制“囍”字摆件,要求“既传统又现代”。
第三,企事业单位需要公关礼品。区里上次开会,送给外地客人的纪念品,就是他的木艺作品。
“这些市场,足够咱们吃好几年。”秦建国说,“而且,我还想开拓新领域。”
“什么领域?”
“建筑装饰。”秦建国眼睛发亮,“我在广州看到,有些酒店、餐厅用木雕做装饰,效果很好。北方虽然还没兴起,但迟早会跟上。这可是大市场。”
沈念秋被丈夫的乐观感染了:“那你还等什么?按你的想法做就是了。”
“不急,先把手头的做好。”秦建国说,“手艺人的根本,还是手艺。市场再好,东西不行,也长久不了。”
他决定暂时搁置日本的事,专心做三件事:完成现有订单,开发量产系列,培养徒弟。
八月的春城,暑热渐退,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工作室里,秦建国带着三个徒弟,每天工作十小时。
他改变了教学方式。以前是手把手教,现在是布置任务,让徒弟自己摸索,遇到难题再点拨。
“师傅,这块木料纹理太乱,怎么处理?”一个徒弟问。
“纹理乱,就顺着乱来。”秦建国不直接给答案,“你想想,乱有什么美感?”
徒弟苦思冥想,最后做出一件《乱云飞渡》,利用乱纹表现云海翻腾,反而别有韵味。
另一个徒弟遇到榫卯结合不严的问题,秦建国只说:“榫卯如婚姻,太紧伤身,太松离心。你自己体会。”
徒弟试了三次,终于掌握那个微妙的度。
小赵进步最快,已经开始独立创作。他做了一件《摇篮》,用弯曲的木条编织成摇篮形状,里面卧着一块天然形状像婴儿的树瘤。
“师傅,您看这件行吗?”
秦建国看了很久,点头:“有自己的想法了。但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