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沉淀下来的细微不适感，以及偶尔掠过心头的、难以言喻的烦躁。
“你有办法解决？”阿战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其中的戒备，似乎松动了一丝。
“根治，需要你放弃那种危险的修炼方式，从头开始，用最笨拙、也最扎实的方法，锤炼你的精神本源。”老查理收回手，将药膏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闭目感受了片刻那清凉之意，“但这显然，你不会接受。”
他睁开眼，看着阿战：“所以，我只能给你一个‘缓解’的办法。就像这药膏，无法治愈，却能让你在病发时，好受一些，或许……能为你争取到一线生机。”
“什么办法？”阿战追问。
“冥想。”老查理吐出一个简单的词语，“不是你现在这种，带着强烈目的性、近乎掠夺式的精神力锻炼。而是放空思绪，感受自身，感受周围能量的自然流动，如同呼吸。这无法直接提升你的力量，却能帮助你‘纯化’精神力，抚平那些因强行汲取而留下的‘毛刺’和‘杂质’，增强你精神本源的‘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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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有时候，慢，才是最快的路。一棵根系深扎大地的树，才能长得更高，更抵御风雨。”
冥想？纯化？韧性？
这些词语对阿战来说，陌生而……低效。他习惯了在生死搏杀和危险修炼中快速获取力量，这种慢吞吞的、近乎“无为”的方法，让他本能地感到排斥。
但他没有立刻反驳。老查理的话语，和他自身的感受，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印证。
“我为什么要信你？”阿战盯着老人的眼睛。
老查理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淡然：“信与不信，在于你。我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不忍心看到一个本可以走得更远的苗子，过早地燃烧殆尽，或者……堕入另一种形态的‘疯狂’。”
他指了指阿战的心口：“答案，在你心里。当你觉得无法控制那股力量，或者被那冰冷的躁动折磨时，或许可以尝试一下，最简单的呼吸，最纯粹的放空。”
说完，他不再言语，重新转过身，拿起一个小石臼，开始慢慢地、一下一下地，研磨着里面的草药。那单调而富有韵律的研磨声，在这狭小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奇异地抚平了阿战心中翻腾的躁意。
阿战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老查理没有给出他想要的、立竿见影的解决方案，反而指了一条在他看来迂回而低效的路。这让他感到失望，甚至有一丝被戏弄的恼怒。
但内心深处，那丝对自身力量的疑虑和隐约的不安，却又让他无法完全忽视老人的话。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深深地看了老查理那佝偻的背影一眼，转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光有些刺眼。辐射蜥蜴凑了过来，用粗糙的头部蹭了蹭他的手臂。
阿战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低矮的、仿佛随时会被遗忘的容身之所，然后毅然转身，朝着西区自己的窝棚方向走去。
他的脚步依旧坚定，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此前从未有过的……思索与权衡。
老查理的话语，像一颗种子，已经埋下。它是否会发芽，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影响阿战未来的道路，无人知晓。
但可以肯定的是，从“遗忘角”回来的阿战，看待自身力量的方式，已经悄然发生了一丝改变。
废土之上，力量为王。但如何获取力量，如何驾驭力量，这条路上充满了岔路口与陷阱。是继续在危险的捷径上狂飙突进，还是偶尔放缓脚步，审视内心，加固根基？
对于阿战而言，这或许将是他面临过的，最艰难的一次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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