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把街道积极分子红本本放进樟木箱的最底层,上面压着母亲的几件旧棉袄。红绸封面的边角硌着掌心,她却觉得这薄薄的本子比铜盆里的银元更有分量——这是她在这个年代站稳脚跟的明证,也是一层护身符。
院里静悄悄的,连三大爷的算盘声都歇了。她知道,这安静背后藏着多少双盯着她的眼睛。秦淮茹的怨毒,许大茂的嫉妒,贾张氏的眼红......这红本本像块投入死水的石头,激起的涟漪绝不会轻易散去。
晓娥,你看谁来了?母亲掀开帘子,语气里带着几分警惕。
娄晓娥转身时,正撞见秦淮茹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粗瓷碗,碗里盛着半碗玉米糊糊。她脸上没了往日的谄媚,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樟木箱的方向,像是要看出个洞来。
秦姐有事?娄晓娥不动声色地往樟木箱前挪了半步,挡住了秦淮茹的视线。
秦淮茹这才收回目光,把碗往炕桌上一放,声音干巴巴的:刚熬了点糊糊,给你家尝尝。玉米糊糊稀得能照见人影,碗边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锅灰。
娄晓娥看着那碗糊糊,心里冷笑。昨天还为粮票撒泼,今天倒大方起来?这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戏码,她可没兴趣陪演。
不用了,她拿起抹布擦着炕桌,我家早上蒸了红薯,够吃。
秦淮茹的手僵在碗沿,指节泛白。她猛地提高声音,像是故意要让院里人听见:晓娥妹子现在是积极分子了,自然看不上我家这粗茶淡饭。也是,资本家小姐的日子,哪是我们这些穷人家能比的......
秦姐慎言!娄晓娥的声音陡然变冷,手里的抹布地摔在桌上,成分问题是能随便说的?这话要是传到街道办,你担待得起?
秦淮茹的脸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她没想到娄晓娥会直接掀底牌,这可是她最忌讳的软肋——寡妇带着三个孩子,若是被安上攻击积极分子的罪名,日子只会更难。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慌忙端起碗要走,转身时却故意撞在樟木箱上,箱子一声晃了晃,锁扣差点弹开。
娄晓娥眼疾手快地按住箱盖,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锁时,心跳漏了一拍。秦淮茹这一下绝不是无意的,她就是想试探这箱子里藏了什么!
秦姐走路看着点。娄晓娥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手指却死死扣着锁扣,这箱子里都是我妈看病的药,摔碎了可就麻烦了。
秦淮茹的眼神在锁扣上转了转,讪讪地笑了笑: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了。她几乎是逃着出了门,掀帘时动作太急,还差点被门帘绊倒。
娄晓娥盯着晃动的门帘,后背沁出一层冷汗。秦淮茹这招够阴的——明着捧杀,暗着试探,还想借机翻出资本家的旧账。看来这红本本不仅没让她收敛,反而激起了她的破罐破摔。
这可咋整?母亲在灶房里搓着手,声音发颤,她要是到处乱说......
妈别怕。娄晓娥走到灶房,给母亲递过杯热水,她就是嫉妒,嘴上说说罢了。真要闹到街道办,她自己先吃不了兜着走。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没底。舌头底下压死人,尤其是在这看重成分的年代,一句资本家小姐就能让她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正说着,院里传来傻柱的大嗓门:秦淮茹!你刚才跟晓娥妹子胡说啥呢?
娄晓娥和母亲对视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中院里,傻柱正拦着秦淮茹,脸色铁青。秦淮茹手里的空碗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她叉着腰哭喊:我就是送碗糊糊,她就说我攻击她!她现在是积极分子了,就能随便欺负人了?
贾张氏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抱着胳膊帮腔:就是!有些人啊,一得势就忘了本。想当年娄家......
贾大妈!娄晓娥厉声打断她,目光像淬了冰,您想说什么?想说我家成分?正好,昨天街道办小李同志说要下来普查成分,我这就去叫他来,咱们当众说清楚!
贾张氏的话头猛地噎在喉咙里,脸色由红转白。她就是想浑水摸鱼占便宜,可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