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年那条弯道上的第三起事故。交警队副队长赵卫国赶到现场时,天刚蒙蒙亮,晨雾如鬼魅般缠绕在光秃秃的白杨树间。他一下车,刺骨的寒风就钻进了衣领,让他打了个哆嗦。
“赵队,这边。”年轻民警小张脸色苍白地引路。
死者是名货车司机,被甩出驾驶室,头颅几乎被压扁,右手却不自然地指向天空,食指伸直,其余四指紧握——与前两起事故的死状一模一样。
赵卫国胃里一阵翻腾。他当了二十年交警,见过的尸体不少,但从没遇到过这样诡异的巧合。
“现场勘验结果和之前两次差不多,”小张翻着记录本,“没有刹车痕迹,车子直接冲出弯道。唯一的异常是司机老王说他凌晨经过时,看到有辆老式解放卡车突然出现在弯道,他猛打方向盘才差点撞上。”
“解放卡车?那车型都快淘汰十年了。”赵卫国皱眉。
“更怪的是,我们查了监控,事发时段只有死者一辆车经过。”
赵卫国沉默地环顾现场。这个弯道并不急,按理说不该接连发生事故。他走到路边,脚下踢到什么东西——是一块朽烂的木桩,半埋在土里,上面似乎有过字迹。他蹲下仔细查看,隐约辨认出个“刑”字。
回到队里,赵卫国调阅了前两次事故档案。第一名死者是年轻女护士,车祸发生在二月;第二名是个中学教师,在五月出事;现在是十月。间隔差不多都是三个月。
“看出规律了吗?”老队长李建国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李队明年就要退休,头发已花白,眼神却依然锐利。
“死状相同,都是同一弯道,而且...”赵卫国犹豫了一下,“司机都说事发前看到不该出现的车辆。”
李队点点头,压低声音:“我查了旧档案,这弯道在伪满时期是刑场,建国初期也当过乱葬岗。八十年代修路时,就有过不少邪门传闻。”
赵卫国不信这些。他是唯物主义者,只觉得是巧合。
然而一周后,他在查看夜间监控时,亲眼看到了异常——凌晨三点十二分,弯道监控画面出现一阵雪花,随后一辆马车轮廓的阴影一闪而过。紧接着,一辆正常行驶的轿车急转向冲出路面,幸亏车速不快,司机只受了轻伤。
赵卫国反复观看那段录像,背脊发凉。
“是光学现象,”他在案情分析会上坚持说,“可能是雾气反射车灯造成的错觉。”
李队没反驳,只是散会后递给他一本发黄的笔记。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他当年也养过马车,跑过那条老路。”
赵卫国接过笔记,没太当回事。
随后的日子里,他试图用科学解释一切:路面可能有不易察觉的倾斜,夜间光线会造成视觉误差,死者手势只是巧合...但他心底清楚,这些解释都很牵强。
十一月底,赵卫国值夜班时接到紧急通知——李队在回家途中遭遇车祸,正是在那个弯道。
他疯了一样冲向医院。李队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浑身插满管子,见到他来,艰难地招手。
“不是车...”李队气若游丝,“我看见了...穿囚服的人...一排排...跪着...”
“别说了,好好休息。”赵卫国握住老队长冰凉的手。
李队摇头,用尽最后力气说:“农历十月一...下一个...小心...”
话未说完,监护器发出刺耳的长鸣。
李队的葬礼上,赵卫国得知了一个秘密。李队的祖父在伪满时期因反抗日本人,就是在那个刑场被处决的。
农历十月一,寒衣节,祭奠先人的日子。赵卫国翻看李队留下的笔记,其中一页记载着民间传说:屈死者会不断重演死亡瞬间,并拉生人作伴,谓之“寻替身”。
离十二月二十二日冬至只剩三周了,按照规律,下一个事故很可能在那天发生。
赵卫国开始疯狂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