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如同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翻滚。
沈砚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握紧了手中的竹竿。
只见画轴上的绢帛如同波浪般起伏,幅度越来越大。画中那片死寂的寒林,开始扭曲、变形!枯树的枝干如同活了一般,疯狂地扭动、纠缠,仿佛在痛苦地呻吟。铅灰色的天空裂开一道道缝隙,露出后面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虚无。那几块顽石崩裂开来,碎石飞溅。
而那个站在溪边的女子……她的背影开始剧烈地晃动,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身上的长裙,原本黯淡的色彩开始变得鲜艳起来,如同浸染了鲜血!那流淌的不再是清澈的溪水,而是变成了粘稠的、如同墨汁般的黑色液体,并且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
沈砚惊骇欲绝,连连后退。这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简直如同地狱绘卷在他眼前展开!
突然,画轴猛地向上一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悬浮在半空中!
绢帛剧烈地震动着,仿佛里面关押着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即将破茧而出!
沈砚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竹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想逃跑,但双腿却软得像棉花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他胸前佩戴的那枚母亲留下的玉佩,再次散发出微弱的红光!虽然光芒依旧黯淡,但却似乎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那悬浮的画轴隔离开来。
画轴在空中剧烈地扭曲、翻腾,发出如同厉鬼嚎哭般的尖啸声,似乎想要挣脱某种束缚,冲破玉佩的保护,扑向沈砚。
沈砚紧闭双眼,死死地攥着胸前的玉佩,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寄希望于这块小小的玉佩能够再次创造奇迹。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那尖锐的啸声渐渐平息了下去。画轴的震动也停止了。周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沈砚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偷偷地向外望去。
只见那幅《寒林图》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绢帛不再抖动,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只是,整个画面的色调似乎变得更加深沉、更加黑暗了。天空是纯粹的墨色,没有一丝光亮。枯树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散发着森森寒气。那条小溪,依旧是粘稠的黑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而溪边那个女子……她的背影依旧,但沈砚却隐隐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怨气,似乎比之前更加浓烈了,如同实质的黑雾,将她的身影包裹、缠绕。
画轴在空中停留了几息,然后,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无力地朝着地面坠落下来。
沈砚连忙伸手接住。入手处,绢帛冰冷刺骨,仿佛握着一块万年玄冰。
他惊魂未定地看着手中的画轴。《寒林图》……似乎并没有被毁掉,反而……变得更加诡异,更加邪门了!刚才那番剧烈的动静,难道只是画中怨灵的一次警告?
他不敢再有任何毁掉它的念头了。他现在只想尽快远离这个可怕的东西。
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屋里,将房门紧紧关上,插上门闩,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一丝安全感。他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幅仿佛蕴藏着无穷怨念的《寒林图》,又看了看胸口那枚光芒尽敛的玉佩。
他明白了。这幅画,恐怕不是他所能轻易摆脱的。那画中的女子,她的怨气太重了,已经与这幅画融为了一体,变成了某种不死的、怨恨的集合体。
而他,沈砚,一个落魄的举子,无意中买下了这幅画,就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将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试图摆脱,却适得其反,反而可能激怒了她。
他该怎么办?逃跑吗?离开汴梁,逃得越远越好?
可是,他能逃到哪里去?那画中的阴冷气息,似乎已经附着在了他的身上,无论他走到哪里,恐怕都无法摆脱那如影随形的窥视和怨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