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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铁锹挖开浮土。下面是口封死的井,井沿长满青苔,凑近能闻见股腐臭。绳子拴着石头放下去,半天没动静。直到石头碰着硬物,拉上来一看,是截人的手指——青黑肿胀,指甲里全是泥垢。
我打了个寒颤,咬着牙继续挖。井壁被腐殖质染得乌黑,终于露出半具骸骨。骨架蜷缩着,颈椎处有勒痕,指骨深深插进井壁,像是生前拼命想爬出去。最骇人的是肋骨间,卡着几枚生锈的银针,针尾雕着小小的蝎子纹——那是胡家的独门标记。
胡家是汾州府的药材大商,垄断着川黔一带的药材生意。现任家主胡承业五十来岁,为人刻薄,三年前原配夫人暴毙,续弦的是个姓陈的美人。我曾给陈夫人看过风寒,见她腕间总戴着串檀木珠,听说能避邪。
“苏大夫这是做什么?”身后突然响起声音。
我手一抖,铁锹“当啷”掉在地上。回头看见胡府的大管家胡福,三角眼里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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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转转。”我蹲下身假装整理药锄,“胡老爷最近可好?”
“托苏大夫的福。”胡福皮笑肉不笑,“就是我家夫人总说夜里听见哭声,许是犯了冲。对了,后山那口枯井,前朝就填了,您别瞎挖,小心冲撞了脏东西。”
他说着要来拉我,我却瞥见他靴底沾着星点墨绿。和阿湄身上的汁液,和招娣尸体旁的污渍,一模一样。
回到药铺,我把骸骨装在布包里,去找张半仙。他盯着骸骨看了半日,脸色越来越白:“这是被人下了‘九窍噬魂蛊’,活活折磨死的。那银针是控蛊的法器,凶手怕她死后化作厉鬼,特意钉住七窍...可还是没压住。”
“谁下的蛊?”
张半仙指向胡府的方向:“胡家从南边运药材,船底常藏着养蛊的瓦罐。二十年前阿湄的事,怕和这脱不了干系。”
当晚,胡府传来消息——陈夫人暴毙了。
第三章·檀珠血案
我去胡府吊唁。
灵堂设在正厅,陈夫人躺在柏木棺里,面色青黑,嘴角挂着涎水。胡承业红着眼眶接待宾客,见我来,勉强挤了笑:“苏大夫也来了?内子前日还说要请你瞧瞧心口疼的毛病...”
我绕着棺材走了一圈。陈夫人脖颈处有紫痕,和阿湄、招娣一样。再看她腕间的檀木珠,不知何时裂开了道缝,里面塞着根极细的银针,针尾蝎子纹清晰可见。
“胡老爷可知,夫人最近可去过后山?”我问。
胡承业脸色骤变:“胡说!内子最是畏寒,哪会去那种地方?”
这时,门外传来喧哗。几个家丁架着个浑身是血的小丫头进来,正是胡夫人的贴身丫鬟春桃。她扑在棺材上尖叫:“夫人不是病死的!昨夜她喊‘有虫爬’,我进去一看...她身上全是紫疱,和镇里招娣一个样!”
灵堂炸开了锅。胡承业一脚踹翻供桌,香烛滚了一地:“春桃!你敢咒夫人?”
春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真的!我...我偷看到您书房的檀木匣,里面有好多银针,和夫人腕间的一样!还有...还有一包绿色的粉末,闻着和招娣家那雾气一个味儿!”
胡承业的脸瞬间惨白。几个壮汉冲进去搜,果然在檀木匣里找出个小瓷瓶,打开瓶塞,浓烈的腥甜扑面而来。与此同时,后院的枯井边传来惊呼——有人发现井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上面的就是“周氏阿湄”。
“是胡家的私刑井!”张半仙挤在人群里,“二十年前胡家丢了批贵重药材,说是阿湄偷的,其实是胡老爷自己监守自盗,嫁祸给她。这口井里,不知道害过多少条命!”
胡承业突然拔出腰间短刀,直取春桃咽喉:“贱婢!我杀了你灭口!”
混乱中,春桃的指甲划破了胡承业的手背。众人这才发现,他的手背肿得像馒头,皮肤下隐约能看见绿色的纹路在游走。
“毒发了!”我大喊,“快拿雄黄酒!”
可已经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