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刘美人、赵才人……还有几个她甚至记不清脸面的宝林、御女。
“徐婕妤和花蕊夫人呢?”花见羞冷不丁问。
钱嬷嬷一愣:“她们……倒不曾听说去告状。只是、只是那几日,徐婕妤常在御花园设茶会,与各宫姐妹说话……”
花见羞冷笑一声。果然。那对姐妹最擅长借刀杀人,躲在幕后煽风点火,自己倒装得清白无辜。好,很好。她记下了。
“陛下……”她顿了顿,声音里第一次有了不确定的脆弱,“陛下可曾说过,待本宫,待我生产后,位份能否恢复?”
这是她最关心的事。降位虽重,但若是陛下只是一时之气,待她生下皇子,未必没有复起的机会。从前也有过妃嫔因过降位,产后复宠晋封的先例。
钱嬷嬷却沉默了。她垂下头,不敢看花见羞的眼睛。
这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残忍。
花见羞闭上眼睛,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她懂了。陛下这次是真的恼了她,厌了她。不是因为苏芷柔下毒,那是外人害她,陛下只会怜她。陛下恼的是她平日跋扈,积怨太多,让后宫不宁。陛下要借她的手,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好一个帝王心术。好一个恩威并施。
“苏芷柔……”她喃喃道,忽然咯咯笑起来,笑声嘶哑凄厉,“苏芷柔,你死了还要摆我一道……好啊,真是好手段……当初我就不该心软,该早早弄死你……”
“娘娘慎言!”钱嬷嬷吓得魂不附体,扑上来捂住她的嘴,虽然动作因伤痛而笨拙,“隔墙有耳啊!如今这凝香馆里,全是新来的,谁知道哪一个是别人的耳目……”
花见羞止住笑,眼底却是一片疯狂的冷光。是啊,全是新来的。陛下不仅降她的位,还要在她身边布满眼睛。
从此以后,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有人盯着,报给陛下,报给皇后,甚至报给那些躲在暗处的敌人。
她成了笼中鸟,砧上肉。
“嬷嬷。”花见羞忽然平静下来,那平静比方才的疯狂更让人心寒,“你的伤,要好生养着。凝香馆里所有药材,你只管去取用。需要什么,就让……”她顿了顿,才想起自己连新来的宫女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让外头那个去太医院领。若是有人为难,就说是我要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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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嬷嬷怔怔看着她。
“答应你的事,依旧作数。”花见羞一字一句道,目光落在钱嬷嬷残废的腿和手臂上,“你儿子在外头的差事,你女儿将来的嫁妆,我都会安排好。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会亏待你。”
钱嬷嬷的眼泪又涌出来,这次却是掺杂了感激与痛楚的复杂情绪。她重重磕头:“老奴……老奴谢娘娘恩典!老奴这条命是娘娘的,定当拼死护着娘娘,护着小皇子!”
“起来吧。”花见羞疲乏地挥挥手,“你去歇着,好生养伤。这些日子,不必到我眼前伺候,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钱嬷嬷又磕了个头,这才艰难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退了出去。
内室重新恢复寂静。花见羞独自靠在床头,目光空茫地望着那盏青瓷灯。火苗在灯油里轻轻摇曳,将她苍白的脸映得明明灭灭。
才人。她咀嚼着这个位份。按照宫规,才人只能有宫女四人,内侍两人,月例银子不过二十两,绸缎两匹,茶叶四两。她的凝香馆是不能再住了,那是昭仪才能居的一宫主位。西偏殿……那是宫里最偏僻潮湿的所在,冬日阴冷,夏日闷热,听说墙皮都斑驳脱落了。
她抚着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已承载了她全部的希望与绝望。
孩子。她现在只剩下这个孩子了。只要生下皇子,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陛下可以厌弃她,却不会厌弃自己的血脉。若是皇子聪慧健康,能得陛下喜爱,她这个生母,总归能捞个嫔位,将来或许还能晋封。
对,孩子。她必须保住这个孩子,必须平安生下来。
花见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