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云层时,陆雪琪正蹲在新砌的青石板前。
她指尖沾了点混着朱砂的泥浆,在守剑宗三字匾额上最后一笔点下。
石粉簌簌落在月白裙角,像落了层薄霜。
师姐。身后传来张小凡的声音,带着晨雾的湿润。
他肩上搭着件青衫,发梢还滴着山泉水——显然刚从山涧提水回来。
陆雪琪回头,见他腰间噬魂棒不再泛着妖异红光,倒像块被岁月磨温的老玉,外门弟子的住处收拾好了,三亩菜地也翻出垄来,你看今日是不是该开坛收徒?
陆雪琪站起身,指腹蹭掉匾额上最后一点泥渍。
风掀起她额前碎发,露出眼尾淡红的印记——那是前日搭建演武台时,被飞石擦破的。她应得利落,转身时却瞥见张小凡袖口的补丁。
那是大竹峰时田灵儿常补的针脚,你总说外务要穿得精神些,回头我帮你补件新的。
张小凡愣了愣,随即咧嘴笑开。
他伸手去接陆雪琪手中的泥铲,指尖却在半空顿住——她的手背上还留着前日祭坛崩塌时的擦伤,结着浅褐色的痂。我这粗人穿什么都一样。他低声说,掌心轻轻覆上她手背,倒是你,昨夜在藏经阁抄《冰心诀》抄到三更,今日收徒可别晃神。
山风卷着松涛声涌进山门。
韩林的残魂隐在檐角铜铃后,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他能听见陆雪琪加快的心跳,能看见张小凡眼底映着的晨光——和当年草庙村火堆旁的星子,竟有几分相似。
系统的金光在他意识里忽明忽暗,像将熄的烛火。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叮——铜铃轻响,惊飞了檐下一对山雀。
陆雪琪抬头,见张小凡已将青衫披在她肩上。时辰到了。他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沉稳,该让天下人知道,守剑之道,不是一个人的事。
演武场上,百来个少年跪坐成方阵。
陆雪琪立在石台上,天琊剑悬在身侧,剑鸣声如清泉淌过青石。守剑宗不收凡俗金银,不收世俗尊卑。她的声音清泠,却带着穿透晨雾的力量,只问一句——可愿以剑为骨,守他人所不能守?
最前排的少年率先叩首。
他不过十四五岁,眉骨高挺如刀刻,左脸有道浅浅的疤痕,像是幼时被兽爪抓的。我叫陈砚,父母在七尾狐袭村时为护我而死。他抬头时目光灼亮,我愿学守剑,不让旁的孩子再没了爹娘。
陆雪琪的喉结动了动。
她想起韩林说过的话:守剑人要先看见人间的苦,才守得住人间的光。她走下台阶,亲手将陈砚扶起来。她取过案上的《守剑入门要诀》,递到少年手里,明日起,你跟我学冰心诀——不是为了冷心,是为了在乱局中守住本心。
演武场另一侧,张小凡正蹲在新栽的桃树下,给几个年纪小的弟子分野果。
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拽他衣角:张师叔,你说的是要打妖怪吗?他笑着揉乱她的发顶:外务是去和妖怪讲道理。
要是讲不通......他拍了拍腰间噬魂棒,再用棍子讲。
韩林的意识突然一阵刺痛。
系统核心的金光开始成片碎裂,像被风吹散的金箔。
他拼尽最后力气沉入系统空间,那些被他藏了三百年的记忆碎片正浮在半空——无咎道人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牌,陆雪琪第一次用天琊剑时发抖的指尖,张小凡在滴血洞外抱着碧瑶时的哭声。
他伸手去抓,碎片却穿过指缝,落进一本泛着青光的竹简里。
《守剑录》......他喃喃着,将竹简推到系统边缘。
最后一线意识消散前,他看见陆雪琪正抱着那卷竹简从演武场走来,发间的木簪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那是他用青云后山的老桃木削的,她戴了整整十年。
师姐!山门外突然传来弟子的呼喊。
陆雪琪抬头,见张小凡正背着行囊站在青石板上,噬魂棒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