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月抬手,止住了杨心儿即将爆发的羞愤。
“现在不是计较言辞的时候。”她的声音平稳,没有丝毫嘲弄,反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务实。
“是生气重要,还是想想怎么用你这‘本事’救我们自己一命重要?”
杨心儿胸口剧烈起伏,被这句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牢房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更漏声,提示着时光的流逝。
杨心儿缓缓蹲下身,蜷缩在冰冷的稻草堆里,将脸深深埋入膝间。
慕千月不再看她,也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仿佛养神,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黑暗中,时间变得粘稠而缓慢。
许久,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冷笑从杨心儿的方向传来。
那笑声里没有了之前的慌乱、绝望或羞愤,反而透着一股冰冷的、近乎怨毒的明悟。
慕千月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眼,唇角却几不可见地松弛了一分。
她知道,这条看似陷入绝境的毒蛇,终于开始吐信,找到了反扑的方向。
两人再无言语。
牢房外的天色,透过那扇高不可及的小窗,渐渐由浓墨般的漆黑,转为一种压抑的灰蓝。
黎明的寒意,夹杂着刑场方向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气息,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
天光彻底放亮,牢狱中开始了它固有的、沉闷的喧嚣。
锁链拖地声、狱卒粗鲁的呵斥声、以及不知从哪个牢房传来的压抑啜泣声,交织成绝望的序曲。
沉重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了她们的牢门前。
钥匙哗啦作响,铁门被猛地拉开。
几名面无表情、身材魁梧的狱卒站在外面,为首的那个抖开一卷公文。
声音平板无波地念道:“罪妇杨氏、慕氏,杀人罪证确凿,按律,押赴西市口,午时三刻,明正典刑!”
他的目光扫过牢内两人,带着一种看待死物的漠然:“出来吧。”
慕千月平静地站起身,掸了掸衣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只是要出门赴一场寻常的约。
杨心儿也缓缓抬起头。
她脸上昨夜残留的泪痕和狼狈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样的平静,甚至在那平静之下,隐隐流动着一丝令人不安的幽光。
她站起身,脚步甚至比慕千月还要稳当几分,主动向外走去。
狱卒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料到死囚临刑前竟能如此镇定。
但很快又恢复了麻木,粗鲁地给两人套上沉重的木枷和镣铐。
走出死牢,冰冷的晨风扑面而来,外面停着囚车。
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指指点点的百姓,眼神里充满了麻木、好奇或是残忍的兴奋。
杨心儿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复又睁开,低声对身旁的慕千月说了一句。
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吹散:“慕千月,下辈子我不要再遇见你了。”
囚车的木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吱呀呀的、令人牙酸的声响,缓缓向着西市口刑场驶去。
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窃窃私语声汇成一片嗡嗡的潮水。
“看呐!就是她们!”
“啧啧,模样倒挺周正,心肠怎么那般狠毒?”
“听说杀了好几个人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怜哟,这么年轻就要掉脑袋……”
议论声中夹杂着好奇、鄙夷、怜悯,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看客的兴奋。
人们踮着脚尖,努力想看清囚笼中两个女犯的模样,仿佛在观赏什么稀奇的兽。
慕千月面无表情,目光却锐利地扫过人群。
她注意到,在那些拥挤的、情绪不一的百姓中间,零星站着一些身形挺拔、眼神警惕的汉子。
他们穿着普通百姓的衣物,但站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