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官道,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
一支车队在紧闭的邕州城门外缓缓停下。
这车队规模不大,仅有三辆马车,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非同寻常。
车身皆是上好的乌木所制,沉黯无光却自有一股厚重气度,窗牖镶着雅致的云纹铜饰,拉车的马匹膘肥体壮,毛色油亮,步伐沉稳。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些随行之人,即便是赶车的车夫,也是腰背挺直,眼神锐利,透着一股经年历练出的精悍与威风。
更不用说那些骑着高头大马、护卫在侧的侍卫,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绵长,显然是身手不凡的好手。
为首的侍卫统领驱马来到紧闭的城门下,仰头高声道:“城上守将何在?开门!”
城头上,一个守军队长探出身来,脸上带着这几日高度紧张带来的疲惫和不耐。
拱手道:“对不住了!城内昨夜发生重大窃案,奉城主府急令,全城戒严,不许随意进出!诸位请回吧,何时开门,等候通知!”
侍卫统领眉头一拧,声音沉了下去:“确有要事,必须即刻入城,还请行个方便。”
那队长也是无奈,苦着脸道:“这位兄台,非是兄弟不肯行方便,实在是上命难违!
城主府库房被搬空了天大的事情!此刻城内乱成一团,没有城主的手令,谁也不敢开这门!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双方一时僵持。
这时,中间那辆最为宽大的马车里,传出一道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李护卫,何事阻滞?”
姓李的侍卫统领立刻拨马回到车旁,低声禀报。
片刻后,马车侧窗的帘子被一只保养得极好的手微微掀开一角,似乎车内之人正隔着缝隙观察着高耸的城门和城上林立的兵卒。
随即,车窗旁一名作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清了清嗓子,运足中气。
朝着城头朗声道:“城上将士听真!车内乃沧澜道巡抚,奉旨巡察各州府政务!尔等速开城门,迎巡抚大人车驾!”
“巡……巡抚大人?”
队长脸上的不耐烦瞬间被惊骇取代,他扒着墙垛使劲往下看,似乎想看清马车里的情形,但只能看到那深色的车帘。
“稍、稍候!大人稍候!容小的通禀上官!立刻!立刻!”
他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喊完,转身就连滚带爬地冲下城楼,脚步声杂乱急促。
没过多久,沉重的城门内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金属甲叶碰撞的哗啦声。
“吱呀呀——”城门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名身着校尉服饰的军官带着一队兵卒快步抢出,那校尉脸色发白,额角见汗,显是匆忙赶来。
他目光一扫车队的气象,心中先信了七八分,连忙上前,对着马车深深一揖。
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末将邕州城守军校尉赵昆,参见巡抚大人!
不知大人驾临,卑职有失远迎,万望大人恕罪!实在是城内突发惊天大案,卑职等奉命戒严,冲撞了大人车驾,罪该万死!”
马车帘幕并未掀开,只听里面那温和的声音再次传出,听不出喜怒:“惊天大案?戒严城门?赵校尉,你且上前回话。”
赵昆不敢怠慢,连忙又上前几步,躬着身子,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狂跳的声音。
但随即,一股积压已久的愤懑与眼前这绝佳的机会交织碰撞,让他心跳得更快,几乎要撞破胸膛。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深深躬身,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回…回禀大人!城门紧闭是因为城主府被盗,但是下官却有更重要的事要禀报。
下官在邕州城为官数十载,实在是对城主大人的做法看不过去了。”
“赵校尉,”巡抚的声音依旧平和,“你方才说,对城主所为,早已看不下去?”
赵昆心头一紧,随即一股压抑已久的愤懑冲了上来。
他猛地单膝跪地,抱拳道:“回禀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