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她淡淡道。
一名侍卫应声上前,拿起箱中预备的铁锤。
他先是对着糯米灰浆敲下,只听“噗”的一声,灰浆应声碎裂,粉末四溅,沾在朝臣的靴尖上。
随即,他抡起铁锤,用尽全力砸向那块混凝土!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石交击之声响起,火星四溅!
铁锤被高高弹起,侍卫虎口发麻,踉跄后退半步,而那块混凝土上,仅仅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满朝文武,一片倒抽冷气之声,有人甚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楚云栖这才缓缓打开了第三只箱子。
没有恶臭,没有巨响。
箱中静静躺着的,是一卷卷按满了鲜红血指印的万民书,旁边,则是一叠叠字迹虽然稚嫩、却工工整整的《算学启蒙》手抄本。
她将血书与课本一一取出,小心翼翼地摊开在御前的地毯上。
那刺目的红与纯净的白,在晨光中交织成一幅无声的控诉。
做完这一切,她才终于抬起头,直视龙椅上的皇帝,声如清泉,字字珠玑:“陛下问策,臣没有华章妙语。但请您看看——”
她的手指向那霉变的赈粮和脆弱的灰浆:“这是过去。”
又指向那坚不可摧的混凝土和万民血书:“这是现在。”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一叠叠算学课本上,眼神中闪动着前所未有的光芒:“而这,是未来。”
整个金銮殿,死一般的寂静。
皇帝的目光在那三箱“策论”上逡巡良久,脸上看不出喜怒。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若依你之法,重修全国河工,需银几何?”
楚云栖不假思索地答道:“回陛下,三年之内,需银八百万两。分三期拨付,每期工程验收合格,再行放款。”
“其中,三成用于培训新式河工,五成用于水泥及石料等物,二成用作监察及耗损。此法若能推行,以周允礼之贪腐为鉴,十年之内,可为国库省下贪腐之银,不下两千万两!”
“一派胡言!”户部尚书出列冷笑,“你说能省,便能省吗?两千万两,你可知这是何等数目!”
楚云栖猛地转头,目光如剑,直刺户部尚书:“周允礼一人,十年便贪墨三百万两。似他这般的工程,我大晏朝何止百余处?这笔账,是尚书大人您算不清楚,还是……不愿算清楚?”
“你!”户部尚书脸色涨红,语塞当场。
殿上顿时一片哗然。
皇帝抬手止住骚动,正欲再问,一名传令官突然跌跌撞撞冲入殿内,高声急报:“八百里加急!北境连降暴雨,护城河水位暴涨,多处溢堤!守将束手无策,欲效仿古法,祭祀河神以求水退!”
楚云栖眼中精光一闪,当即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臣请命!无需一兵一卒,准我派十名河工学堂弟子,携带水泥配方与技术,星夜驰援北境!臣立下军令状,七日之内,必能筑成应急新堤,解边关之危!”
皇帝盯着她,眼神复杂。钟鼓声隐隐传来,仿佛催促命运的落子。
他终于一拍龙椅:“准!”
钟鼓声起,百官鱼贯而出。
楚云栖缓步走下御阶,阳光刺目,照在她肩头尚未褪去的肃杀之上。
侍卫欲扶,她摆手拒绝,独自走向宫门外等候的马车。
身影尚未隐入车帘,一道苍老而愤怒的声音骤然炸响:“妖人!你这是在毁我大晏的祖制,断我儒家的文脉!”
正是严世箴,老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声音嘶哑。
楚云栖淡然回视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丝怜悯:“老先生,祖制若保不住百姓的命,要它何用?文脉若只在口舌之间,断了又何妨?倒是您——敢不敢让您最得意的弟子,现在就去北境灾区,算一道最简单的堤坝承重题?”
严世箴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