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阳县,坐拥东南海隅,昔日亦是商贾云集、市井繁华的去处。
城中街巷阡陌交通,商铺酒肆茶楼鳞次栉比,小贩吆喝、食客喧笑,交织成一派人间烟火气。
然自蒙元铁蹄踏入,满城祥和之息顿被扫荡一空,唯余肃杀萧索,人心惶惶。
城堞之下,元兵终日把守,对往来百姓肆意盘剥勒索,稍露忤逆之色,便拳脚相加,视汉人如草芥。
城内更是元兵横行,百姓畏其凶焰,纵有满腔怨恨,亦只得忍气吞声。
县城一隅,有古刹青云寺。
经年兵燹,殿宇稍显斑驳,然香火依旧,寺中僧众潜心礼佛,倒也得一方清静。
县城西郊,更有名动四方的华岩古寺。
寺倚苍翠青山,古木森然,钟磬悠扬。
寺中历代高僧辈出,佛法精深,戒律森严,为方圆百里佛门翘楚。
此刻,寺后竹林深处,剑气纵横。
一青年身着青布僧衣,手持一柄寻常木剑,正于万竿碧竹间施展精妙剑法。
但见其剑光吞吐,矫若游龙,每一剑递出,皆蕴含开碑裂石之威,碗口粗的青竹应声而断。
剑意中,既有佛门禅意的空灵坚韧,亦隐现金刚伏魔的雷霆之怒。
倏然间,青年一声清啸,剑势陡然冲霄,木剑破空,竟似化作一道裂云青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声低沉佛号自身后传来。
青年闻声收式,敛气回身,恭敬合十行礼:“师父,弟子这剑法,可有寸进?”
来人正是华岩寺方丈,法空大师。
灰袍简朴,面容清癯,虽年逾古稀,双目却精光湛然,神采奕奕。
他看着爱徒,微微颔首:“剑意已达摩剑法三昧,火候稍欠纯熟。然你禀赋卓绝,假以时日,必登堂奥。”
青年脸上喜色一闪,旋即转为黯然:
“师父教诲,弟子谨记。然……弟子身负血仇,十年修习,不敢或忘。今大宋虽亡,然元虏暴虐,黎民涂炭。弟子每每思及,夜不能寐,恳请师父允准弟子下山,仗剑江湖,略尽绵薄之力。”
青年正是十年前被“青衫剑客”沈载所救的陈潜。
沈载与法空大师乃方外交,当日携此英烈遗孤入寺,恳请收归门下。
法空大师观其根骨清奇,心性纯良,遂慨然应允。
十年寒暑,晨钟暮鼓,陈潜潜心佛法,苦习武艺,早已脱去当年稚气,长成英挺轩昂的青年,一身武学修为已得法空真传十之七八。
法空大师轻叹一声:“心怀苍生,本是善念。然江湖风波险恶,人心叵测,你虽武艺初成,却恐难应对诸般诡谲,为师实难心安。”
陈潜欲再言,却见法空抬手示意。
法空略作沉吟,缓缓道:“潜儿,青云寺近日遭祸,藏经阁被毁,典籍损毁甚巨。智因方丈遣人来求,欲借我寺佛经抄录。此去送经,倒是个下山历练的契机,也遂了你观览世情之愿。”
陈潜大喜过望,单膝点地:“多谢师父成全!弟子定将经卷安然送至!”
法空点头,轻拍其肩:“一路之上,务必谨言慎行,凡事三思。送经非是难事,然江湖路上,步步惊心。”
“弟子谨记!”
陈潜眼中满是坚定。
法空亲引陈潜入藏经阁,精挑数卷所需经书,郑重交予。
陈潜双手恭接,仔细纳入行囊,辞别恩师,下山直奔青云寺。
山路崎岖,陈潜翻山越岭,步履轻快。
青云寺内,经卷交付已毕。
主持智因大师合十道:“陈施主远来辛苦,天色向晚,山径难行,不若在敝寺留宿一宿,明日再返?”
陈潜拱手还礼:“大师美意,弟子心领。然此番下山不易,弟子欲趁天色尚明,入城一观世情,体察民生疾苦,还望大师见谅。”
智因目露嘉许:“阿弥陀佛,施主胸怀悲悯,老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