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对饮,堂中喧嚣渐息,只余衡山派与黑鹰帮诸人,目光交锋之处,隐有雷霆暗涌。
酒过三巡,陈潜见窗外夜色深沉如墨,起身拱手道:“前辈,晚辈叨扰已久,容当告退,前去忠烈墓祭拜先严。”
老者抬起醉眼,精光一闪即逝,上下打量他一番,忽然笑道:“好,好!去吧去吧!记着老朽的话,万事小心。这路上……牛鬼蛇神皆从夜中索命,莫被唬破了胆!”
说罢又端碗畅饮,不再理会。
陈潜深深一揖,转身撩帘而出。
门帘起落刹那,凛冽海风裹着浓重咸腥扑打面上,酒意登时消了大半。
他回头再望一眼客栈,摇曳昏灯下,老者身影伶仃佝偻,融入堂中阴影。
夜色如墨汁灌满山谷,海风挟着湿冷腥气呼啸卷过,将小路两旁的杂木吹得凄惶作响。
他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径往苍山东麓乱石岗行去,胸中满是孺慕悲思。
夜露湿重,往昔虫鸣唧唧的荒径,此刻静得如同古寺幽潭,唯余海风在礁石缝隙中拉扯出的呜咽长吟。
这死寂,宛如一张无形的蛛网,正从四面八方的暗影中悄无声息地收拢。
行至三岔口,道旁倒伏的枯苇丛中,突然露出一角染血的青衫!
陈潜疾退半步,“呛”的一声,腰间剑柄已滑落掌心!
定睛再看,那青衫下摆赫然绣着一只凌空扑击的海东青——正是归化堂死士的标记。
更可怖者,死者咽喉竟齐根没入半截乌黑竹篾!显然是遭了极凌厉的封喉一击!
“好狠辣的手法!”陈潜倒吸一口凉气。
能以区区竹筷杀人无形,江湖上屈指可数。
他凝神四顾,密林暗影幢幢,似有无数窥伺目光,却又捕捉不到一丝生气。
再行一里,前方道路上赫然横陈三具尸首!
皆是归化堂装束,死状一般无二——喉间深插竹片!
陈潜按剑而立,周遭林深如狱,除却风声,竟无半分异响。
他蓦然想起客栈里那老者以竹筷轻点圆觉要穴的指法,心中疑云大起:这一路畅通无阻……究竟是强敌布下更大的陷阱,抑或是……
陈潜踏着遍地砾石前行,海风卷着松涛澎湃而至。
转过几道陡峭山弯,前方豁然开朗!
数十支松脂火把将乱石岗照得亮如白昼,炽烈光芒之下,一股暴戾血腥之气弥漫开来。
“都滚开!墓里的宝物全是爷爷的!敢抢的,便是与我崂山派为敌!”
吼叫的正是客栈脱逃的黑脸汉子王猛。
火光映照下,他身后影影绰绰立着三十余条汉子,手中洛阳铲、短刀、铁棍在火光下交错如网——
腰悬锯齿刀的海寇、粗犷短打的绿林草莽、裹着毡帽的异域番僧、各色门派的好手……三教九流齐聚于此。
“住口!此乃忠烈长眠之所,岂容尔等宵小之辈玷污英灵!”
一道清越喝斥如金石迸裂!只见一人手持折扇,傲立于墓碑之前,青衫磊落,目光如寒星扫过群丑。
陈潜望着这剑拔弩张、黑云压城之势,一股悲愤直冲顶门!
这干腌臜贼徒,竟为一己贪欲,妄动父辈与十七位英烈的埋骨之穴!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青衫文士陈麟折扇轻摇,“精忠报国”四字在扇面火焰吞吐间时隐时现,声音清朗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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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位可曾知晓?这冢中所葬,乃是昔日随陆丞相血战殉国的十七位忠义之士!生前以血肉躯抗元虏,死后却遭尔等觊觎玷污!尔等良知何在?”
王猛“当啷”一声将肩上沉重洛阳铲砸落石地,铲头铁链哗啦作响:“少他妈扯忠烈!老子问你——墓里到底有宝没宝?”
其侧的海寇“浪里白条”张横咧嘴一笑,舔过脸上刀疤:“嘿嘿,你便是陈麟?听说你爹当年是文丞相的亲随统领?莫不是……藏宝图早落你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