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闻的沉重古钟之音,此刻虽余韵渐消,却仿佛仍在峰谷间回荡不休,一声声,敲得人心弦沉坠。
此绝非召集号令,分明是报丧的悲鸣!
他目光如冷电,越过空旷死寂的广场,锐利如锋,死死钉在观门紧闭的缝隙间,仿佛要将那厚重的门板刺穿,看清内中乾坤。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潜低语一声,与鹿呦交换了一个了然于胸的眼神。
两人江湖行走多年,深知这等名门大派骤然闭门,白幡高悬,绝非寻常变故。
“走。”陈潜整了整略被山风拂散的青衫衣襟,步履沉稳如山,率先朝那紧闭的山门行去。
鹿呦紧随其后,莲步轻移间,眉宇间已多了几分戒备之色。
阿篱见二人神色凝重,也收敛了雀跃,小手下意识抚了抚腰间的草笼,默不作声紧跟鹿呦。
“笃、笃、笃。”三声清晰的叩门声响起,在这空寂山巅显得尤为突兀,惊碎了凝固的岑寂。
门内沉寂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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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三人以为石沉大海之际,那厚重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极其艰涩地裂开一道仅容探头的小缝。
一张年轻却布满愁容与警惕的面孔露了出来,正是一名腰佩长剑的衡山派守门弟子。
“来者何人?敝派近日闭门谢客,掌门严令,恕不接待外客。
门房弟子嗓音干涩沙哑,带着无可辩驳的拒意与掩不住的疲惫惊惶。
陈潜抱拳当胸,朗声道:“烦劳通禀。在下陈潜,身后乃同伴鹿呦姑娘与阿篱小妹。久闻衡山派名门正宗,赵掌门、宋先生、吴长老皆乃侠义冠绝的当世豪杰,心向往之。今日行至贵宝山,特登山拜会,聊慰渴仰之思。”
他语速平缓,言辞恳切。
那门房弟子听到“赵掌门”三字时,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震,眉头剧颤,眼中掠过一丝锥心般的痛苦与慌乱,转瞬又被强行压下。
“原是…陈少侠驾临…”门房弟子语气稍缓,却依旧拒人千里,
“少侠海涵,敝派…近日确有要务,掌门、宋师叔与吴师伯…他们…皆在闭关清修,无暇会客。少侠美意,只好等来日再论了。”
鹿呦立于陈潜侧后,目光清冷如水,静静观察着门房弟子脸上每一寸肌肉的细微牵动,尤其注意到他那颈部不自然的僵硬姿态和左臂极力掩饰的、难以自控的微微颤抖。
她朱唇轻启,声音如珠落玉盘,清冷却带着一丝直指人心的笃定:“这位师兄,适才山间断断续续传来沉闷悲声,哀恸凄切,观前更有素幡招摇……若小女子所料不差,贵派之内,恐有重大丧恙之事?”
她目光平和,却似利剑穿透对方闪躲的眼神,“我略通岐黄之术,闻师兄气息略有滞涩,似是心有惊惕,隐忧郁结于内腑?若贵派有所需,或可稍尽绵薄。”
门房弟子被鹿呦一语道破心绪伤痛,脸色骤变,嘴唇翕动欲要辩解,却在鹿呦洞若观火的目光下语塞失声,僵立当场。
正当僵持,门缝深处传来一个年岁较长、沉稳许多、却也难掩疲惫的声音:“明心,不得对贵客无礼。”
声音渐近,门缝随之扩大些许,露出一位身着衡山派深灰色道袍的中年人身影。
此人双目虽也布满血丝,但神情更为内敛镇定,对门外三人抱拳拱手:“敝人宋彦志,敝派近日遭逢变故,举派哀恸,若有怠慢,还请三位多多海涵。未知贵客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他虽未开门,态度却较明心客气许多。
目光扫过陈潜三人,在陈潜渊渟岳峙的气度与鹿呦清澈出尘的眸光上多停留了一瞬,末了瞥见阿篱腰间那异域风情的草笼与摇曳的银铃,亦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陈潜心念电转,情势如此,强求拜谒非但失礼,恐有乘人之危之嫌。
他不动声色压下心潮翻涌,面上依旧温润平静,对着门缝郑重抱拳,语声清朗而沉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