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
千般猜测翻涌而起:莫非是前来寻仇的义军同道不慎陷落敌手?还是那老奸巨猾的伯颜察儿设下的陷阱?一股寒意混杂着焦灼,竟比适才的恨火更甚。
“二哥,”苏韵的声音因强抑心潮而微微发颤,几近贴住碗沿,“我们……不如趁此良机,直闯那醉仙楼?”
陈潜端起那碗色泽浑浊、尚有余温的劣茶,凑至唇边,目光却穿透茶馆斑驳的木窗棂,投向了城西那片鳞次栉比的楼宇剪影。
“不可。”他缓缓放下茶碗,声音沉稳如钟磬敲击在磐石之上,带着一股定人心魄的力量,
“伯颜察儿如此大张旗鼓,又在府中遭了‘刺客’,此刻醉仙楼周遭,明哨暗桩、重兵埋伏,必然密如铁桶,无异龙潭虎穴。”
他双目精光微凝,“你我二人若贸然闯去,非但救不得可能落难的义士,反倒成了自投罗网的飞蛾,正中其下怀,届时打草惊蛇,再图后计便难如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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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语微顿,见苏韵紧绷的双肩稍稍松懈,知她听入,便续道:“然则,敌酋聚于一堂,既是戒备森严,却也使其力量相对集中,防备必有疏漏之处。莫如……”
陈潜语速平缓,字字清晰,“我们便佯作寻常路人,前去探探虚实。察其门禁哨位,观其护卫强弱,再谋对策。强攻不成,或可智取,亦可伺机而动,解救同道。”
苏韵胸中那翻腾的复仇烈焰与焦躁狂怒,经他一番剖析,渐渐为一股冰冷坚韧的战意所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滔天血仇生生压回腹中,重重点头:“二哥思虑周全。小妹明白了!便依二哥之计行事。我们……这就去看看那龙潭虎穴,究竟是铜浇铁铸的阎罗殿,还是……纸扎的凶神!”
陈潜眼中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赞许的光芒,温言道:“此言甚是。家国之仇,血海深恨,必将讨还,然决非逞匹夫一时之勇。此行唯在‘观’字,万不可露出形迹,动则惊蛇,反误大局。”
“韵儿省得!”苏韵低声应道,眼神重归锐利,却比先前更多了几分沉冷。
二人结了茶钱,离座而出。
午后的毒辣日头如火伞高张,炙烤着青石板街,蒸腾起灼人热浪。街市依旧喧嚣如沸,行人摩肩接踵,叫卖声、打铁声、脂粉香混杂于浑浊的空气之中。
陈潜与苏韵混迹于人潮,步履沉稳,不疾不徐地朝城西醉仙楼方向行去。一路偶有低语,所谈亦多是街边货物或炎炎暑热,绝无半分异样。
及至距醉仙楼尚有两条街巷之遥,周遭气氛已陡然凝肃。
先前街市的鼎沸喧嚣在此处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压下数分。往来行人声息不由自主地压低,脚步亦加快不少。
街角巷尾处,倚墙而立的闲汉身影骤然增多。
这些人虽作市井打扮,或抽旱烟,或啃烧饼,但眼神却锐利如钩,无声地来回扫视,仿佛一张无形的罗网正悄然张开。
越是靠近醉仙楼,那股无形的肃杀凛冽之气便越是浓重逼人。
路旁吆喝揽客的摊贩已是十去七八,韩江之上隐约飘来的画舫丝竹声,竟也全然阻隔于此,只有沉重的脚步与压抑的空气弥漫。
终于,那座临江矗立、雕梁画栋的三层华楼——醉仙楼,赫然在目!
楼宇飞檐翘角,金碧辉煌,于炎炎日光下更显巍峨气派。然而此刻,那朱红大门外的景象,却将这份繁华衬得如同森罗壁垒!
门阶之上,赫然肃立着八名身披厚重铁甲的官兵!
个个身高体壮,宛如铁塔,腰挎精钢弯刀,手持丈余长矛,寒光凛凛的矛尖斜指青天,烈日映照下,甲片闪烁刺目毫光。
八人分列两侧,眼神冰冷若霜刃,逼视着楼前空地,肃杀之意扑面而至!
更令人心头发紧的是楼前开阔空地的四隅巷口。
几名看似随意踱步、身着锦缎的家丁模样之人,腰间却鼓鼓囊囊,目光如同织密的梳篦,一遍遍反复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