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身影凝立如塑。烛光在她冷玉般的侧颜跳跃,唯腰间红绫软剑流苏无风自颤,泄露着心底万顷惊雷。
目光扫过桌上那只被鹿呦攥得指节发白的药瓶,掠过陈潜青衫襟口凝成绝望暗紫的血痂。
“我等……终是迟了一步……”
陈潜眼角浊泪滚落,狠狠抹去,眉宇间杀气凝成冰霜:
“只救得胡天刀大哥一息尚存……听他……听他诉尽血战惨况……亲见那玄音观殿前……苏韵……苏韵率领最后未中毒的兄弟……以血肉之躯……力拒强敌……”
云朝烟身形一震,急问:“苏妹妹究竟如何了?”
杨展武声音低沉,字字却似玄铁珠落玉盘,压下满室躁动:“血仇如山,自当血偿。然则——”
他那清冷如古潭的目光缓缓掠过楚飞赤红的双眼、萧临渊狂跳的怒眉、陈潜紧抿的唇角,“刀锋该指何方?血债又该向谁人讨取?”
屈指轻叩尚存的半片桌面,声声如定军心鼓:
“‘冲霄鹤’司马鸿何等机警!黑旗会李寒衣鬼神难觅!他们竟被一网成擒,非但内奸作祟,敌情更如深渊难测!莽撞行事,不过是飞蛾投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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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飞怒焰窒了一窒,浓眉紧锁。萧临渊喘着粗气,刀柄几欲捏碎。陈潜眼底寒芒一闪。
“四哥此言何意?”云朝烟玉手按紧刀柄追问,水眸亮似寒星。
杨展武脊背孤直如枪,“首在查明内贼司马图勾结元狗、施行毒计的全貌!其二——”
他骤然昂首,目光如双刃出鞘,直刺陈潜眉心,
“当知那伯颜察儿生擒五寨主却未尽戮,定有深谋!囚于何处?是为诱我等入彀?抑或……别有所图?”
一掌按落桌沿,声如金石交击:“此二处关节未明,纵率千人血战,亦是自陷死局!”
陈潜默然。眼前尸山血海再次翻涌。
司马图那阴戾刺耳的狂笑穿耳而过——“伯颜察儿总管……许了我整个岭南武林盟主之位!”
……是了!五寨主武功卓绝、雄踞一方,于伯颜察儿这老贼,岂肯轻易毁去?定是握在掌中的重注!
他猛然抬首,眼底深处两点幽火燃起:“杨兄洞若观火!五寨主羁押之处,正是元狗的咽喉!当遣轻功绝顶、心思缜密之人,探查潮州府!此事……”
“我去!”楚飞终于爆出一声低吼,铁掌重重按在陈潜肩头,“老子去把那司马图狗头剁了!”
杨展武摇头:“楚兄弟肝胆照人,威名显赫,甫入潮州府便是众矢之的。”
目光如寒潭扫过如烟,落向云朝烟腰间的双刀,“此行贵在潜形隐踪、暗辨风色。云姑娘与如烟女侠身法灵变,心思锐敏,更兼易容潜行之能……”
语未竟,如烟已悄然立起。绯衣微动,腰下剑穗低垂,冷眸直视陈潜:“如烟愿往。”
四字清冽,沉如磐石。
陈潜垂首,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腰间“朝天剑”那粗砺的剑穗。
灯影在他面上投下沟壑,胡天刀临终泣血怒目、崔百草紧攒“错”字的模样在脑海翻腾。
那无力挽狂澜的痛彻,比“千丝绕”更甚地噬咬心腑。
“不可!”
陈潜蓦然抬头,声不高,却似沉铁砸破坚冰,瞬间压下室中气息,
“司马图为虎作伥,毒计迭出,潮州府已成蛇虺盘踞之穴。敌暗我明,正面对敌已徒然。二位姐姐前去,纵使艺高,终究是单骑闯阵,羊入虎口!”
“韵儿下落未明,胡大哥喋血玄音观,皆因我迟归一步!痛彻心髓!焉能重蹈覆辙?”
他眼底血丝更密,喉结疾滚,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战栗:
“潮州府今非昔比!归化堂虎视眈眈,密宗妖人、玄冰教爪牙环伺!更有司马图那厮!深谙三山七寨底细,阴鸷毒辣,暗箭难防!
昔能以毒酒欺天下英雄,岂无周密布置?此刻潮州府城内外,只怕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