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意如寒冰般冻结在众人心头。
平信接过兄长的话头,语速沉稳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忧急:“烟妹留下一道‘追魂’标记后便再无消息,已逾两个时辰。
我与大哥率‘天任舵’弟兄细细搜寻了清河坊周边数条街巷暗渠,只找到她几处用来惑敌痕迹。陆离那老贼,踪迹如鬼魅般全无。”
灯火幽微如野坟磷火,只照亮众人焦灼紧绷的面孔。
雷奔那铜铃大眼几乎瞪出血丝,熟铜棍捏在手中格格作响:“追魂?!陆老鬼那厮毒蛇一般的剑法…烟丫头单枪匹马,岂非羊入蛇口!”
他胸膛剧烈起伏,须发戟张,篝火映着他脸上虬结的筋肉突突跳动。
“雷旗使稍安!”平诺沉声低喝,如磐石定浪。
那常年握刀的手抬起,抚过膝上镔铁雁翎刀的冷硬吞口。
“烟妹的红绫剑绝非等闲,‘追魂’既出,纵是刀山火海她也自有手段。我等此刻若贸然闯入清河坊那片乱巷,恰似惊了毒蛇,反害她藏身不得!”
他目光扫过楚飞夫妇,最终钉在道生和尚脸上,“大师,明日之事,关乎苍生气数,箭已在弦!”
云朝烟压不住心底那翻腾的惊涛。如烟那绯衣冷冽的剪影与陆离幽蓝如毒蛇信子般的剑光在脑中交错。“平五哥所言极是。烟姐姐的本事,我深知,等闲宵小难近其身。临安府乃虎狼穴,一动不如一静。等!待她自行现身,便是时机到来。”
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字字清晰,竟带着一种奇异的定力。
杨展武依旧未发一言,立于残破窗棂的阴影中,目光穿透纸窗破洞凝视着院中愈紧的风雪。膝旁那双隐于粗布长囊的镔铁短枪,透出沉沉的寒气。
蓦地,他枯瘦的手指在布囊上某一处极细微地叩击了两下——笃!笃!其声沉缓如石入深潭,却令道生平信瞬间精神一凛。
“杨四哥提醒的是。”道生和尚低宣佛号,忧色不减,却稳住了心神,
“贫僧以‘化缘’为名,于清波门左近茶肆盘桓半日。蒙铁罕此番出巡,极重排场,仪仗、步辇、亲兵护卫规制逾千。
其中随行护驾的近身高手,除怯薛营常例外,另有三名金帐秘遣的勇士,精修密宗狮子吼硬功,可破内家罡气;
还有两个来自波斯‘山中老人’门下、擅使无光弧形快刃的‘鹫奴’,气息阴冷,如蛇潜沙。
另……似乎另有几个生面孔,裹在亲兵服色里,腰间鼓鼓囊囊,不像兵刃,倒似机括匣弩。”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贫僧偶见其中一人解手,拇指戴着一枚靛青扳指——恰与那日三阳门内伏击陈少侠时,所遇‘归化堂’高等走狗的印记吻合。”
平信上前一步,手指蘸着地上薄灰,就着微弱的篝火光影勾勒起来。笔触急劲如剑刻石:
“看!蒙铁罕欲显其蒙古铁骑神威,于检阅后率亲卫铁骑驰骋临安御道,以慑南朝遗民之心!出钱塘门,至吴山天风处折返。
天风台下一段陡坡,名为‘坠马坡’,旧宋时便出过几次御马失蹄之事,路面窄仄,两侧高崖夹道…此地,乃天赐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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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迹纵横,勾勒出山川地形,一点灰星标记出绝险所在。
“坠马坡…”楚飞浓眉拧起如铁锁,低声沉吟。
他猛地灌了一口腰间冷冽如冰的劣酒,双目被酒气催得精芒暴涨。“坡如其名!老狗若在此处栽了,比一刀砍了更叫天下人畅快!”
雷奔铜棍重重一顿,火堆腾起大片火星:“妙极!在那鸟坡上埋伏!俺和老杨冲在最前!
杨老四的双枪专扎马眼马腹,咱的熟铜棍专砸狗头!保管叫蒙铁罕那狗头,连同他那些虾兵蟹将,变作一团铁肉稀泥!砸他个万朵桃花开!”
“城西校场、钱塘门、清波门,三道大营换防时辰已摸清,子时最虚。”平诺嗓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磨过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