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壮实精悍的身影越众而出,奔向靠近寨墙的一排水缸和淬火槽。
他动作利落,抄起桶便舀水,手臂肌肉贲张,古铜色的肩膊上,几道陈年刀疤在日光下分外刺目。
“非鱼!过来!”柳五娘扬声唤道。
那少年闻声抬头,顺手抹了把脸上淋漓的汗水,露出一张尚带稚气却棱角分明的脸,尤其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如野地里烧着的炭火,跳跃着勃勃生机与无畏。
他快步奔来,脚步声沉实有力,青布褂子早被汗水湿透,紧贴在厚实的胸膛上。
“姑母!”少年在门口站定,目光扫过陈潜与鹿呦,带着些寨里汉子惯有的好奇与锐利审视,最终落在柳五娘脸上。
柳五娘眼神里难得流露出一丝暖意,虽浅,却足以融开些许寒冰。她指着陈潜、鹿呦道:“非鱼,这二位便是名动岭南的侠义之士——‘朝天剑’陈潜大侠,神医鹿呦姑娘!”
“陈……陈潜大侠?!”余非鱼那双野火般的眸子瞬间燃爆!瞳孔骤然收缩,原本沉稳的站姿猛地一晃,像是被人当胸擂了一拳。
他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陈潜腰侧那柄被粗布包裹、只露古朴剑柄的长剑,胸膛剧烈起伏,连呼吸都屏住了。
“破忠烈墓前群丑……毁朱崖社人丹魔窑……独闯五神毒窟……潮州府城歼敌……”他一口气连珠炮似地迸出几个词,每个字都带着滚烫的崇敬,“您……您当真便是那位陈大侠?!”
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发颤。
未等陈潜回应,余非鱼猛地踏前一步,目光如同铁犁,深深“耕”进陈潜沉渊般的眼底,带着近乎燃烧的渴望:
“大侠!小子余非鱼!做梦都想如您一般,凭掌中刀,胸中义,荡涤群丑!让那群狗鞑子,也尝尝……尝尝什么叫魂飞魄散的滋味!”
最后几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刀刮铁锈般的狠厉与滚烫的憧憬。
校场上兵刃的碰撞、炉膛里火星的噼啪、寨墙外风吹老松的低啸……一瞬间都成了他胸腔里这团烈火的助燃之声!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拳,骨节捏得咯咯作响。那眼神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仰望一座拔地而起、劈开黑暗的山岳!
七年前那场血雨腥风的忠烈墓之战等种种,早已在少年心中化作了传说中的画卷,而眼前之人,便是那画卷里走出来的主角!
柳五娘轻咳一声,将少年从炽热的幻想拽回现实:“非鱼习的是他姑丈亲传的‘披风八斩’,已有几分模样。凌云当年便常说此刀法如青萍之末,初时不显,练到极处……亦可卷起覆海狂澜。”
她言语平静,但提及亡夫之名时,眼底深处掠过的一丝微澜,快如刀光一瞬。
余非鱼被姑母点破心思,脸上少年人的赧然一闪即逝,随即挺直了背脊,目光炯炯地望向陈潜,声音低沉却坚定,像淬过火的铁:“陈大侠,小子苦练七年,刀锋未尝一日懈怠!只待他日……愿随骥尾,为大侠诛杀贺兰妖妇,略效犬马之劳!”
他微微侧头,瞟了一眼演武场上正收捡兵刃的同袍,“更为了……姑丈,为了咱们崖山,尽这腔子血,一身筋骨!”
风吹过厅堂,拂动壁上那张马长风的狰狞画像,画纸发出簌簌轻响,如同遥远的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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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潜起身,走到余非鱼身前。身量的差距让少年需微微仰头,目光灼灼,如同等待点燃的火炬。
陈潜伸出手,沉稳有力地在他紧绷如铁石的右肩拍了两下。掌下筋骨棱棱,传递着少年贲张的血气和积蓄未发的刚猛劲道,犹如待发的劲弩。
“刀未出鞘,意已冲天。余小兄弟,”
陈潜声音沉厚,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好筋骨!更难得这片‘为崖山尽血骨’的肝胆!好好练,守好这片地,护好寨中父老。他日江湖路远,未必……没有并肩之时!”
陈潜的手掌从余非鱼肩头移开。方才那沉稳有力的两拍,内力似微风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