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瞬间照亮了车厢——照亮了贺兰雪枯槁面具下那双燃烧着复仇之火的、完全不属于农妇的凄厉眼眸!
也照亮了阿篱脸上刹那间滑落的一滴冰冷水渍,不知是溅入的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明白了么,小野猫?”贺兰雪的声音重新平静下来,却比刚才的嘶吼更令人心寒,那是彻底冰封后的死寂和平静。
“这人间,对姐姐来说,早就烂透了!”
“我这一身武功,这条命,连同这颗早就变成毒窟的心……都是拜他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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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恨啊……”
她的声音陡然泄出一丝无尽的疲惫和刻骨的无力感。
“我玄阴神功有成,杀了许多人……但在贾千山面前……”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挫败。
“他还是像当年一样……深不可测!我永远……永远也看不透他的底……动不了他分毫!他的武功……仿佛没有尽头!”
闪电撕裂天幕,惊雷在头顶炸裂的巨响几乎震破耳膜!惨白的光瞬间灌满车厢!
光芒刺破了黑暗的包裹,也撕开了阿篱的心防。
在那令人心悸的惨白里,贺兰雪枯槁易容面具下,那双属于她真身的眼睛清晰无比地映入了阿篱的瞳孔——
不再是最初洞穿虚妄的锐利,褪去了那浓得化不开的怨毒癫狂,也消弭了掌控一切的讥讽。
只剩下一片彻底沉沦后的、无边无际的空茫与死寂。
如同被滔天洪水反复冲刷殆尽的河床,只剩嶙峋的怪石和深不见底的泥沼。
那绝望太深,太沉,沉得连仇恨都被冻成了最硬的顽石,沉得仿佛灵魂已在那冰封的人心中彻底湮灭。
阿篱感到心口像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紧,闷痛得无法呼吸。
贺兰雪的故事,那些血泪凝结的字句,在她苗疆孤玉般清冷的心湖中,掀起了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
父母惨死、自身清白被毁、唯一的温暖小花匠化为冰尸……
那一段段被尘封的惨痛记忆碎片,带着冰冷的绝望与恨意,像无数支淬毒的冰棱,狠狠刺穿了阿篱心中对这个“妖女”最初那道纯粹憎恶的坚壁。
原来……她并非天生魔种。
原来那颠倒众生的皮囊下,竟是千疮百孔被碾碎过无数次的人生!
悲悯如同初春解冻的冰泉,不受控制地从阿篱心底最深处涌出,瞬间淹没了恐惧与憎厌。
酸楚猛地冲上鼻尖,眼眶被无法言喻的酸胀感狠狠灼烫。
一滴冰凉的泪水,无声地顺着她清瘦的脸颊滑落,渗入靛蓝的衣领,留下深色的印记。
她小小的身体在剧烈的颠簸与冷雨湿透中微微颤抖,却不再是源于被封穴道的气血翻腾,而是心湖被彻底搅动后的震颤。
“贺兰姐姐……”
阿篱的声音第一次在贺兰雪面前失了清冷,干涩的喉咙里挤出的是哽咽,那称呼里没了讥诮的疏离,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发自心底的微颤,“你……你……你不是毒物……”
靛蓝头巾下那双望向贺兰雪的眸子,在雷电明灭的瞬间,清澈见底,没有畏惧,没有憎恨,唯有如同深谷月下寒潭般纯粹、未被世故玷污的悲悯与疼痛。
像是看到了深山古洞中最美的奇花被硬生生从中劈开,露出了腐朽溃烂的内核。
她不顾身体因颠簸几乎要撞上车板的猛烈摇晃,竭力稳住身形,细瘦的手指死死攥紧衣角,仿佛汲取支撑的力量。
那眼神太过直接,太过纯粹,竟像一束无形的暖光,猛地灼痛了贺兰雪冰封的神经!
贺兰雪面具后的眼瞳骤然收缩!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刺中了灵魂最深处早已麻木溃烂的疮疤!
“住口!”她猛地发出一声仿佛从胸腔深处绞拧出的、濒死野兽般的嘶哑低咆!
雪白的手指闪电般探出,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