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门墩。
两座如青黑獠牙般的山峰斜刺里相向挺立,挤压出咽喉般的险恶隘口。
此刻这狭道已然化作血腥战场,喊杀声、金铁交鸣声、垂死惨嚎声撕碎山林寂静,滚烫的血腥气裹着烟尘,沉重得令人窒息。
畲寨以圆木、巨石、带刺鹿砦夯起的寨墙前,尸骸枕藉。
义军汉子们粗布麻衣被血染透,兀自死死抵住门板缝隙,用血肉填补着不断溃散的防线。
墙外,元军巡防营铁甲森森,枪矛如林攒刺,梯子已架上残破的寨垛。
更令人心悸的是鬼魅般游走其间的灰衣死士与那一抹抹刺眼的惨白衣袍——玄冰卫!
他们身影飘忽,掌指间寒气吞吐,所过之处,义军动作僵硬迟滞,旋即被乱刀砍倒。
寨墙缺口豁然洞开,几个玄冰卫身似白鹭点地,倏忽突入,寒掌翻飞,残存的畲人武者如割麦般倒下!
“阿爹——!”
盘石头一声泣血狂吼,恰似受伤的猛虎咆哮山林,震得谷壁嗡鸣。
他眼瞳瞬间充血,浑身虬结筋肉贲张欲裂,那把沉重的古旧砍柴刀发出沉闷颤音,竟像是与他血脉相连的怒兽在嘶鸣!
没有半分犹疑,没有一丝花巧,他化作一道咆哮的靛蓝旋风,直扑那刀山枪林!
砰!刀光如门板横拍!两名挺枪刺来的元兵胸骨齐齐塌陷,喷着血沫倒飞撞入人群!
噗嗤!刀锋由左上至右下,斜掠如恶虎开膛!挡路的三名灰衣死士拦腰断为两截,腥臭脏污泼洒一地!
每一步踏下,腐叶碎石与暗红血浆飞溅,生生在如墙的敌军阵中犁开一道直通缺口的血路!
他虎口早被反震之力撕裂,可握刀的手却紧如铁钳。
“随我!”陈潜低喝沉凝。话音未落,他已如一片青云掠起,脚尖在三步外一截斜插的断竹上轻轻一点。
那碗口粗的竹子骤然下弯,随即猛地弹直,将他的身形似离弦劲弩般射出!更快的,是剑!
呛啷——!朝天剑脱鞘,宛若一道裂开混沌的青虹!
剑尖抖颤,暴雨梨花!
噗噗噗噗……毫不滞涩,毫无多余声响。
挡在飞掠路径前方的四名巡防营悍卒咽喉同时绽开血洞,动作僵在挥刀欲砍的瞬间,重重栽倒。
陈潜身形不落,左足精准踏上一面被挑飞的蒙皮铁盾!盾牌借势向下猛沉,将两名挺刺枪兵的矛杆重重压入泥泞!
借这一踏之力,他身形再度拔升三分,恰似鹰隼展翅!
剑光未歇,泼洒如银瀑,寒星点点,或点穿玄冰卫肩胛废其臂膀,或削断死士足筋使其扑跌!
“文兄守稳,呦儿救人!”
陈潜清叱声穿透沸反的战场。人落地,剑光如游龙回卷,已稳稳封住侧翼冲来五名元兵。
“陈兄放心!”文渊声音依旧清朗,但喘息已显急促。他青衫左肩被划开尺长豁口,深可见骨,鲜血濡湿半边身子。
但他身法不减灵动,折扇“唰啦”展开,扇骨乌芒连闪,逼开两名逼上的死士。随即扇面如屏风般疾旋,挡开数枚偷袭弩箭,咄咄有声!
他身形猛地一矮,避开横扫刀锋,顺势一个旋身,扇缘如铁尺精准切中一名玄冰卫的足踝“解溪穴”!那玄冰卫闷哼倒地。
文渊看也不看,扇交左手,右手并指如风,疾点侧方一挺枪刺向鹿呦的甲兵腋下“极泉穴”!那壮汉手臂顿如烂泥垂下。
鹿呦早已扑到一名被玄冰寒气冻僵倒地的寨中悍勇老者身旁。
她指尖三根银针迅如鬼魅刺入“膻中”、“气海”、“关元”三穴,掌心温热柔和的内力狂涌而入,强行护住老者即将冻结的心脉。
又反手抛出一小包青色药粉,药粉半空被掌风击散,绿雾弥漫数尺范围,两名嗅入的灰衣死士顿时涕泪横流,抓喉倒地!
她水蓝身影在刀光血影中穿梭,银针点点精准钉穴续命,如一道抚慰伤痛的生命之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