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柄上。李寒衣无声跟随。
三人步履沉重,如同负着无形的千钧巨石,一步一步,艰难地绕开那片血腥屠场,向着相对僻静的城南方向走去。
齐云山的方向,在泉州东北的天空下,只现出一个连绵起伏的模糊暗影,仿佛一头沉默蛰伏的巨兽。
那里有荒寺断壁,有乱葬荒冢,有夜泣的冤魂。
楚飞与朝烟妹子,你们是否就在那黑暗深处,挣扎于血海边缘?
那沉重得滴血的思绪,在死寂中无声回荡,如同暗流,撞碎了深秋午后泉州城最后一丝虚假的平静。
远处城墙雉堞如齿,蒙元的战旗在城楼上猎猎招展,投下如巨兽利爪般的阴影。
“去齐云山!”陈麟的声音沉得像深秋的冻铁,斩钉截铁,再无半分犹豫。
那三个字,落在压抑的空气中,仿佛一柄破开迷雾的刀锋。
阴云低垂,压得齐云山群峰如墨染,呜咽的风穿林过涧,搅动满地枯黄焦黑的断枝残叶。
镇国禅寺的废墟横卧山坳,半壁焦黑的殿宇倾斜欲坠,断折的梁柱如巨兽嶙峋的枯骨支棱向天。
山门早已化为齑粉,昔日雕龙的巨大石础倾倒在荒草泥淖中,覆着厚厚青苔,只余一个凹陷的坑洞证明它们曾存在。
唯有一块断裂的巨大石碑斜插在焦土之上,残存的半截碑身上,一个残缺却依旧筋骨虬结的“国”字在惨淡天光下泛着幽微光泽。
碑座下,散落着几根惨白的骨骸,不知是人,还是野物。
陈麟一脚踏碎一根拦路的焦木,藏青布袍下摆早已被荆棘挂得稀烂。
他站在山门前巨大的石龟驮碑废墟前,环顾四周,两天两夜急风骤雨般的搜寻几乎将这荒山野岭翻了个遍,却始终寻不到楚飞夫妇半分踪迹。
焦躁如藤蔓缠心,他眉峰锁成一个川字,虎目阴沉似要滴下水来。
“他娘的!难不成真飞上天入地了?”陆昆狠狠一脚踹在那半截“国”字碑上,虬髯戟张,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沉重的石碑纹丝不动,只震落一层粉尘。他腰间粗布缠裹的虬龙鞭不安地颤抖着,嗡鸣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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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山就这么大,三只兔子也藏不住!蒲狗和归化堂的人疯了似的搜了几天,不也啥都没捞着?活不见人,死……”
后面半截被他生生咽下,唯余一声粗重的喘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不甘。
身侧的李寒衣默然矗立,玄色衣裙几乎融入废寺昏沉的阴影。纤尘不染的苍白面庞像一副冰雕的面具,唯有一双深寒的眼眸,死死盯着断碑残垣间隐约可见的远处黑压压一片荒冢碑林,那里鸦群无声盘旋,如同一块巨大的、黏稠的阴影压在心头。
“此寺荒僻,血孽深重,三位檀越风尘满襟,杀气盈袖,在这焦土断壁间踟蹰……为寻人?还是为亡魂?”
一个苍老枯寂的声音,如同从地底深处飘来,又似千百年的寒风擦过断壁,让三人猛地一震!
陈麟霍然转身!
只见伽蓝殿仅剩的半堵断墙下,一片巨大的烧焦梁木投下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地现出一个身影。
一个枯瘦如松皮古木的老僧。
他身披一领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灰色僧袍,形销骨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沟壑纵横的脸上,看不出具体年岁,只有岁月刀斧刻下的深痕和悲苦。
他手中捧着一盏极破旧的古铜油灯,灯油将尽,豆大的火苗在萧瑟山风里摇曳挣扎,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却又顽强地亮着,将他佝偻枯瘦的身影在断壁残垣上拉长、晃动,如同一尊守墓的石像活了。
正是枯禅大师。
陆昆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半步。
李寒衣的目光如冰锥般刺向那枯槁身影,指尖无声无息地滑入袖中,按住了腰间那柄冰冷短匕的吞口。
陈麟心头大震,目光如电般在老僧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