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诸葛门主!”众人纷纷起身见礼,亭内气氛为之一肃。
“诸位不必多礼。”诸葛易袍袖轻拂,示意众人落座,目光扫过亭内,在陈潜身上略作停留,颔首赞道,“方才雪中剑舞,动静相宜,已得‘不滞于物’之妙境,可喜可贺。”
陈潜抱拳躬身:“门主谬赞,晚辈偶有所得,尚需砥砺。”
道生和尚轻轻啜了口茶,低垂的眼帘微微掀起,目光沉沉落在陈潜身上:“方才那雪中剑气,凝而不发,静极生动。是陈檀越又上一层楼了?”
陈潜微躬:“大师法眼如炬。晚辈近日偶有所得,是张公所传心法,与师门《金刚经》同参,于静中生了一丝明悟。”
道生枯瘦的脸上古井无波,只缓缓点头:“金刚破障,心生万法。甚好,甚好。”
诸葛易放下茶盏,指尖轻点桌面,发出清脆一响,目光环视众人,声音微微压低,带上了几分峻色:“诸位静养时日不短,江湖风浪却一日未曾停歇。适才,道生大师自山外归来,带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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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生和尚目光如同洞穿迷雾的古镜,声音低沉却清晰,字字如石落深潭:
“其一,‘三山五寨’的朋友们,数月来未曾安枕。”
此言一出,如同无形的磐石压在众人心头。云朝烟聪慧,立刻皱眉:“大师是说……?”
“正是归化堂与玄冰教。”
道生和尚微微摇头,满是风霜的脸上凝重更甚,“他们化整为零,组成无数小股,如跗骨之蛆,昼夜不休,骚扰袭击。
或是截断山寨水源粮道,或是在山林间布下歹毒陷阱,更甚者,夜半潜入寨墙放火突袭……手段卑劣无所不用其极。
各寨主焦头烂额,人马疲惫不堪,已有百战老卒折损于这等卑劣偷袭之手。
蒙元之意,便是如此钝刀子割肉,要将各路英豪拖入泥沼,耗其锐气,疲其筋骨,直至……分崩离析。”
盘石头听得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骨节捏得咯咯作响,眼珠瞪得如同铜铃:“直娘贼!这群只会背后捅刀子的狗东西!不敢真刀真枪干,尽玩阴的!”
他耿直的性子最恨这等宵小行径,恨不得立刻提刀杀下山去。
楚飞亦是怒哼一声:“哼!就知道这帮杂碎没安好心!就会使这些下三滥!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陈潜端坐如松,握剑的手指却微微收紧,指甲有些泛白。
他眼观鼻,鼻观心,目光落在身前茶盏清碧微漾的茶汤上,水波微澜,映照出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冷电。
沉稳的外表下,思绪如电:敌变我亦需变,游击袭扰,当以毒攻毒……
鹿呦则默然垂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秀气的眉峰微蹙,心中迅速盘算:水源粮道乃山寨命脉,蒙元此计甚毒……
若反设伏兵于水源隘口,或提前疏浚暗渠以备不测……
需将所知各寨地形险要与暗道密报于寨主们……
杨展武依旧沉默如石雕,只是搭在膝上的手收得更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
他抬眼,目光越过亭外嶙峋山岩,投向远方,仿佛看到了那些他熟悉或不熟悉的山寨,在群狼环伺的困境中如何咬牙苦撑。袖中的短枪,似乎在鞘内微微低鸣。
如烟冷冽的眉眼间寒气更重,虽未言语,但那股凝如实质的杀气让身旁的云朝烟都感到了丝丝寒意。
悟嗔单手竖掌胸前,眼帘低垂,口中无声默诵佛号,周身那股沉凝的气息却如金刚怒目前的肃杀前奏,镇定之下是压制的凌厉锋芒。
诸葛易目光沉稳,并未打断道生和尚,只微微颔首,以示了然。
道生和尚沉重地续道:“其二,岁末之时,临安震动。”
他提到临安,刻意停顿了一下,让那两个字带来的沉重感在每个人心中发酵。
“蒙元狗皇帝震怒,斥责蒙铁罕‘剿贼不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