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搭,随即看向陈潜,眼神凝重——她感知到的不仅是过度的悲恸,更有强行奔袭后带来的气血严重亏虚与细微内伤。
余非鱼猛地一抹脸,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直直烙在陈潜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执着:
“陈大侠!您说过……您说过华岩寺是武学正统!是咱们汉家儿郎的骨头缝里长出来的功夫!”
他膝行几步,咚咚咚!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地上,
“小子苟活一条命!求陈大侠成全!求方丈大师开恩!让我入寺为僧也好,做个洒扫弟子也罢!我要学真功夫!为青云寨三百多条人命报仇!我要……”
“非鱼!”陈潜的声音不高,却如铁锤砸落冰川。他沉稳的左手重重压在少年剧烈颤抖的肩膀上。掌心传来的力道沉稳、温暖,像磐石压下汹涌的潮头。
刹那间,余非鱼浑身一颤,后面那激烈的誓言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他茫然抬头,撞进陈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此仇……”陈潜一字一顿,字字砸在人心上,“是仇!但更重要的是护!护我华夏武脉不绝,护我汉家魂骨不散!纵以血洗之,亦非独为你青云寨!明白?”
“阿弥陀佛。”法空大师的声音自始至终稳如古刹钟磬,却在此时温润响起,带着化育万物的宏大意境。
他缓缓起身,走到少年面前。“金刚劲气,埋于你体内的那颗种子,可曾发芽?”法空大师的声音如同暮鼓穿透重重迷雾。
余非鱼一愣,随即重重点头,斩钉截铁:“小子不敢怠慢!日夜苦练,筋骨日壮!”
“善哉。”法空大师枯瘦的手掌轻轻放在余非鱼汗湿的头顶,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注入少年百会穴,游走全身疲惫紧绷的筋骨,
“此劲如草籽,不挑沃土贫壤,只要心光不灭,石缝岩隙中亦能破土撑天!”
老僧收回手,目光沉静如古井深潭:
“金刚非为杀伐,而在守护。守护心性,守护同道,守护这片祖宗传下的山河气运!今既入我山门,前尘血火已烙于筋骨,便应化作那破岩之根,百折不挠,千劫弥坚!华岩寺禅武之门,自今日起,为你而开。”
窗棂下,明心禅师微微颔首,拂动僧袍衣袖。清冷的晨光正好将他唇边一抹了然通达的浅笑照亮。
他缓步踱近,与法空并肩而立,声音不高,却似古剑低吟,直入少年心扉:“血气之勇易得,如山洪奔涌,泄尽则枯。真勇乃沉如潭底之石,压尽波涛,待时而震山河。”
他目光掠过余非鱼被陈潜压住却依旧坚挺如标枪的肩背线条,意味深长,“你此身筋骨,便是那石。静心练拳,用心去参悟方才陈大侠那‘护’字真意。他日挥刀亮剑,方非莽夫之怒,而是我华岩传人,于世间再播的金刚种子。”
余非鱼挺直了脊梁,如同崖壁风雪中熬过一冬的青松。
他迎着两位宗师的目光,没有再嘶吼,没有再痛哭,只是从肺腑深处,沉沉应出一个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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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空师兄,”明心禅师的声音平缓响起,目光温煦地落在余非鱼身上:“此子根骨虽粗砺,却似顽铁孕锋;心性虽莽烈,然肝胆如赤金。”
他向前踱了两步,僧袍下摆拂过微尘,窗外竹影在他肩头斑驳摇曳:“金刚劲气固然大道之基,然师弟一身粗陋剑术,浮沉半生所得的一二心得,空悬一世,竟无薪火可传…终究是憾事一桩。”
他停步,仰首望向虚空,仿佛眺望远逝的岁月,那目光悠远而略带苍茫:“犹记潜儿幼时,师兄抱他入山门,弟漂泊半生,两手空空,唯有这身不入流的剑法相伴左右…原想着待他筋骨长成,便将这点心血倾囊相授,不期天道轮转,潜儿早已得师兄真传,更兼得张公青莲映日,剑气冲霄,自成峰峦。”
他侧转目光,看向旁边静立的陈潜。
“今日得见此子,”明心禅师语锋回转,眼中骤然迸射出枯竹逢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