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子流了一地!那番僧当场就蹬了腿!”
“哼!”贺兰雪唇角勾起一丝冰冷如刀锋的弧度,“达瓦那老狗,骨头倒是轻贱。”她目光扫过阿篱——少女指尖捏着衣角,指节微微发白,靛蓝的粗布料被攥出细碎褶皱。
“可……可那后生也遭了重创!”周老实语气陡转,带着惋惜和后怕,
“老喇嘛临死那串鬼珠子崩开,有一颗…打进了后生的肩膀窝!听说寒气带毒!当场就呕血了!被身边一位穿水蓝衫子的姑娘拼死护住……”
树下,阿篱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掩住了眸底深处剧烈翻涌的忧惧,
“大哥哥,百毒不侵,没事的!”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的喃喃自语。
“接着说!”贺兰雪的声音似淬了冰的鞭子,将山风都抽得一滞,目光却锐利如鹰隼,紧锁周老实惶惑的脸,
“后来呢?”她袖中玉指无意识掐紧,指节深陷湿冷的藤茎纹理。
“那个穿一身雪白狐裘,俊得像个画里走出来的……玄冰教教主!”
周老实下意识压低了嗓门,浑浊眼底泛起山民传述鬼怪般的惊恐,“这魔头才是真的狠!他要与法空大和尚动手!眼瞧着大和尚就要起身……”
他猛地顿了顿,脸上沟壑扭动,带着目睹神迹般的敬畏,
“可大师旁边,那位平常和气安静的明心禅师,替大师站出来接下了!老禅师只用一把戒律堂最寻常的青钢剑,剑影沉得像压顶的老竹竿子!魔头那些漫天冒白气、冻得石头裂开的爪子,都被老禅师硬生生全拦下了!”
“明心禅师?”贺兰雪眸底掠过一丝疑惑。
猎户沉浸在讲述中,唾沫横飞:“打到后来凶险极了!那魔头鬼影一样围着老禅师转,爪子突然插在老禅师肩头!”
他手指颤抖着比划,“听赶集的王跛子说,那一插,好像……好像把老禅师浑身力气都抽干吸走了似的!眼瞅着人就要软倒……”
他声音陡然拔高,满是劫后余生的激动,
“哪知道老禅师不知从哪生出一股横力,硬生生崩断了剑,反手一掌,那闷雷般的动静啊!隔老远都听得心口发颤!就这一下,把那个俊得邪性的魔头打得飞出去老远,撞塌了寺门石柱子!魔头胸口凹下去好大一块,嘴里的血黑乎乎地混着碎块喷出来!”
周老实猛喘口气,眼神放光:“那魔头…趴地上直哼哼,半晌才爬起!惨白着脸,捂着胸口,恶狠狠丢下一句‘玄冰所属,不入华岩寺百里界碑’!然后几个起落就没影了!寺里剩下的几个泼皮架起老喇嘛的尸首,屁滚尿流就逃下山了!”
山顶陷入死寂。风声、滴水声此刻格外清晰。
古松下,阿篱缓缓抬起眼睑。那双总是清澈如冰湖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薄薄水光,映着藤隙透入的熹微,亮得惊人。
她双手在胸前悄然合十,唇瓣无声翕动,似在为逝者诵念,为伤者祈福。
贺兰雪的目光缓缓移开,背转过身,面朝幽深的洞窟,绯红衣袖在寂静中无风自动。
一声带着刺骨的寒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疲倦,飘散在藤萝摇曳的光影里:“回去吧。”
猎户夫妇被贺兰雪冰棱般的声音惊得一哆嗦,慌忙背起空筐,互相搀扶着,退入下山小径的浓荫里,脚步声很快被林涛吞没。
风喉洞口,藤蔓筛下的光斑在青石上无声游移。
贺兰雪倚着冰冷石壁,绯红薄衫在穿洞而过的山风里猎猎拂动,像一团骤然凝固的血焰。
她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垂落的一缕藤须,目光穿透藤隙,投向层峦叠嶂的虚无深处。
“贾千山……玄牝归元功……”她低语,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间磨出,带着冰碴,“竟被那老和尚……一掌……打穿了胸骨?”
话音未落,她猛地挺直脊背,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一声压抑又陡然爆发的狂笑,如同冰河炸裂,猝然撕破了洞窟的沉寂!
“哈……哈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