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毅如山的衡山长老,此刻竟对着陈潜,重重跪了下去!断腕处鲜血淋漓滴落,染红膝下苔藓。
“李长老!不可!”陈潜心头剧震,一步抢上,双手疾伸欲扶。
“听我说完!”李天罡猛地抬头,额上那道狰狞刀疤在磷火映照下如同活物扭动,眼中是燃烧生命最后的火焰,
“此匣……与孙师妹交付你的……同出一源!乃我衡山……真正的……根基!”
他喘息如牛,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流云铁掌谱》……只是入门根基……此匣之中……乃我衡山……镇派绝学……‘回风拂柳剑’与‘九转天罡步’……精要图谱……及……历代掌门……闭关心得!”
他死死盯着陈潜,仿佛要将毕生信念刻入对方眼底:“衡山道统……不能绝!宋师侄……身中‘七绝化功散’……经脉枯竭……时日无多……我……亦命在顷刻!此二物……托付于你!”
他双手将那染血的油布方匣高高捧起,如同捧着一座沉甸甸的山岳,递向陈潜:“或寻忠义根骨……传我衡山衣钵……或……若天意不允……”
他眼中火焰炽烈到极致,一字一句,如金铁交鸣:“请少侠……以绝世之姿……代掌衡山!令此绝学……不坠奸邪之手!重光……山门!”
话音未落,他捧匣的双臂剧烈颤抖,喉中“嗬嗬”作响,一大口浓黑如墨、散发着刺鼻腥臭的淤血狂喷而出,溅在陈潜藏青色的袍角与那油布方匣之上!
“李师叔!”宋彦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号,扑上前去。
李天罡身体猛地一僵,那燃烧的眸光如同风中残烛,骤然熄灭。高举的双手颓然垂落,染血的方匣“啪嗒”一声掉在泥泞中。
他魁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被伐倒的古松,轰然向前扑倒,脸深深埋入冰冷的腐土之中,再无生息。
只有太阳穴旁那半截断指,在幽碧磷火下泛着森然死光。
“师叔——!”
宋彦志扑在李天罡尚有余温的背上,恸哭失声,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地,指甲翻裂,血泥混杂。
哭声在空旷的乱葬岗回荡,凄厉如夜枭哀鸣,更添几分鬼气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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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潜默然伫立,藏青布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缓缓俯身,拾起地上那染血的油布方匣,入手沉甸甸,冰冷刺骨,仿佛承载着三百多条冤魂的重量与一座名山的未来。
他目光如寒潭深水,扫过痛哭的宋彦志,扫过地上孙月清覆着麻布的遗体,扫过李天罡扑倒的雄躯,最后落回手中油布包裹之上。
鹿呦悄然移至他身侧,水蓝裙裾拂过沾血的野草。
她并未出言安慰,只是纤指间扣紧了三枚淬着幽蓝寒芒的“冰魄针”,目光清冷如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磷火飘摇的黑暗角落。
她心细如发,李天罡临终托付时那句“宋师侄身中‘七绝化功散’……时日无多”,已让她心中大为戒备。
果然,宋彦志的恸哭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血污纵横,蜡黄枯槁的面容却扭曲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平静。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将那双布满血丝、空洞得骇人的眼睛,死死钉在陈潜手中的油布包裹上。
“好……好……好!”他连道三声“好”,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解脱与快意,
“掌门师叔的血……吴师叔的骨……孙师叔的魂……李师叔的命……还有我衡山三百二十七口同门的冤屈……今日……今日终于……有了着落!”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背脊重重撞在那座无字青石巨碑之上。
冰冷的碑石激得他浑身一颤,却仿佛点燃了他体内最后一点火星。
他猛地仰天,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凄厉、苍凉、悲怆,如同夜枭泣血,穿破沉沉夜幕,在乱葬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