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的刻薄完全不一样:
“陈老师,您来了,老位置给您留着呢,快坐!”
“嗯,麻烦你了阿娟。”
一个温和沉稳的男中音响起,不急不缓的,像股清泉,一下子压下去不少喧嚣。
谢清瑶没在意,继续洗她的碗。
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来,滑过脸颊,痒痒的。她抬起小臂,用袖子蹭了蹭,袖口立马沾上一片油污。
好不容易熬到晚市高峰过去,阿娟端着一摞干净茶杯和一壶开水,掀开门帘走进后厨,脸上带着敷衍的笑:
“陈老师要续水。”
她把东西放在水池边相对干净的角落,冲谢清瑶努努嘴,“那壶水烧好了,你给陈老师送过去。轻点拿,别又毛手毛脚的,把人杯子摔了。”
谢清瑶直起僵硬的腰,低声应道:“好。”
她关掉水龙头,在围裙上用力擦了擦湿漉漉的手——
手上的伤口被水浸得发白,一碰就疼。
她小心翼翼地端起水壶,水温透过壶壁传过来,烫得她指关节一阵刺痛。
她低着头,掀开门帘走进餐厅。
空气里还是混杂着饭菜、啤酒和汗水的味道,她快步走向靠窗的角落——
那是陈老师每次来都坐的位置。
“陈老师,给您加水。”
她的声音沙哑,尽量放轻动作,把壶嘴对准茶杯。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谢谢你。”
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清瑶这才下意识地抬眼,飞快地看了陈老师一眼。
他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穿着洗得发白但很整洁的浅灰色夹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副细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平和又睿智。
他面前的桌子上摊着几张写满字的纸,旁边放着一本厚厚的书。
她的目光扫过书的封面——《基础会计原理》。
这几个字很普通,却像颗小石子,在她沉寂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涟漪。她以前听乔震说过,部队里有会计,专门管账目,当时她还好奇问过几句……
水加满了,谢清瑶收回水壶,准备走。可刚转身,就被陈老师叫住了:
“姑娘,等一下。”
谢清瑶脚步一顿,茫然地转过身:
“陈老师,还有事吗?”
她下意识地把那双满是伤痕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她怕这双难看的手,会弄脏陈老师干净的桌子。
陈老师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语气依旧温和:
“坐会儿歇口气?不耽误你干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