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大口喘着气,眼神惊疑不定地看向那枚静静躺着的勋章。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接触到父亲的东西,尤其是这枚勋章时,总会看到那双眼睛?
那到底是谁的眼睛?
是......幻觉吗?还是......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不安感,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这份来自血脉的沉重遗产背后,是否还隐藏着......
他不曾知晓的、更为残酷的真相?
东海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一庭。
巨大的国徽高悬,压得整个法庭的气氛都凝固了,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旁听席挤得满满当当,连过道都塞满了人,无数道目光跟钉子似的,死死钉在被告席和证人席那片区域。不准开闪光灯,只有一片让人心头发毛的肃静,偶尔能听见记者笔尖唰唰划过纸页的急促声响。
被告席上,杨建设和郑淑芬套着灰扑扑的囚服,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神。
杨建设脑袋耷拉着,脊梁骨好像断了,眼神空得吓人。
旁边的郑淑芬却完全相反,她焦躁得不行,两只手死死抓着面前的栏杆,指头关节捏得发白,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搅和着恐惧、疯癫,还有那么一丝豁出去了的凶光。
审判长声音沉重地宣布:“现在,请被害人近亲属谢清瑶出庭陈述。”
谢清瑶站了起来。
她没穿那身象征复仇的暗红礼服,换了一套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庄重得体,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闪着金光的军功章,那是乔震留下的。
她一步步走过去,脚步稳得不像话,眼神平静得像深潭水,可那水底下,却像藏着能看穿一切的力量。
她的目光,扫过被告席上那两滩烂泥,没有恨得咬牙切齿,也没有激动得不能自已,只有一种冰冷的、像看垃圾一样的漠然。
“审判长,各位法官,”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钻进法庭每一个角落,平静得没有一丝抖,“我是谢清瑶。是本案被害人乔军的亲生母亲,也是被害人乔军的亲生父亲乔震烈士的遗孀。”
她顿了一下,那停顿让空气都绷紧了。
“1995年7月15日,我在东林镇中心卫生院,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她的目光,猛地像刀子一样扎向郑淑芬:
“而被告人郑淑芬,就是利用她当时护士长的身份,在产房里,趁我生完孩子虚弱昏迷的时候,把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跟另一个产妇王秀兰生的女婴,偷偷调换了!”
“你放屁!你胡说八道!”
郑淑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尖声嚎叫,声音刺耳,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证据呢?你拿出证据来啊!你......”
“肃静!”
审判长厉声打断,法槌重重敲下。
旁边的法警立刻上前一步,手警告性地压在郑淑芬肩膀上。
郑淑芬身体一僵,像被掐住了脖子,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可那双眼睛里的怨毒,都快滴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