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褪去,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这没头没尾的词语。
“立誓,”她向前飘近了一步,洞内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火苗不安地跳动起来,“永世不得向任何生灵提起今夜所见,提起我的存在。”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封般的威严,仿佛这誓言一旦出口,便会被刻入骨髓,融入风雪,成为天地间亘古不变的一部分。
寒意再次爬上我的脊背,这一次,并非完全来自洞外的风雪。我望着她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感情的眼眸,一种源自本能的巨大恐惧攫住了我。那恐惧告诉我,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违背的代价,恐怕远比在雪地里冻毙更为可怕。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挺直脊背,对着她,也对着这幽深的山洞,更对着洞外那依旧在疯狂咆哮的漫天风雪,一字一句,声音因寒冷和虚弱而颤抖,却异常清晰:
“我立誓……以我的性命与灵魂起誓……永不……永不向任何生灵提起今夜之事,永不……提及您的存在……若有违背……天地共弃……魂飞魄散……”
每一个字出口,都像呼出一团冰冷的白气,迅速消散在洞内寒冷的空气中。誓言落下的瞬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冰冷的锁链,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我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随即又沉入骨髓深处,只剩下永恒的冰冷印记。洞口的女子,冰雪般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涟漪,像是冰湖上被微风吹过的一丝痕迹,转瞬即逝。她没有点头,也没有言语,只是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我的皮肉,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
然后,她转过身,深青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飘向洞口,如同融入风雪的一片雪花。在洞口垂挂的冰棱前,她的身影骤然变得模糊、透明,仿佛被风吹散的青烟,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洞外,暴风雪的咆哮声猛地灌了进来,卷起洞口的雪沫,但山洞深处,那堆小小的篝火,依旧在顽强地燃烧着,散发着微弱却真实的热量。
那夜之后,风雪奇迹般地在黎明前停歇。我拖着劫后余生的身体,踉跄着回到了山下的小镇。关于那夜的遭遇,关于那个冰雕般的女子,关于那个以灵魂为代价的誓言,被我死死地封存在心底最幽暗的角落,如同从未发生过。
日子如同山涧的溪水,在日升月落间平静地流淌。两年后,我在小镇的早市上遇见了阿雪。
那是一个微寒的春日清晨,空气里还残留着料峭的寒意。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淡青色衣裙,安静地在一个卖山菌的老妪摊前挑选。阳光透过薄薄的晨雾,落在她低垂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她的肌肤很白,是那种细腻的、带着健康光泽的白皙,眉眼温婉,嘴角噙着一丝恬淡的笑意。当我的目光无意中掠过她纤细的手腕时,心头猛地一跳——那腕骨的轮廓,竟与记忆中那个风雪之夜搭在我手腕上的冰冷触感,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相似!一种混杂着震惊、恐惧和荒谬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匆匆走过。然而,命运似乎执意要将我们缠绕。后来,我帮一位年迈的邻居修理漏雨的屋顶,而她,正是邻居的远房侄女,前来探亲。几次三番的偶遇,在邻居善意的撮合下,我们渐渐熟识。
阿雪的性情,与那个雪夜女子截然相反。她说话的声音总是轻柔温和,像山间潺潺的泉水;她的笑容温暖而真切,能融化人心头的寒冰;她的手艺极好,能将简单的山野菜肴做得美味可口,缝补的衣物针脚细密而熨帖。她的存在,就像春日里照进阴冷小屋的第一缕阳光,带着抚慰人心的暖意。她似乎对寒冷有种奇异的敏感,初春和深秋,总比别人多披一件薄衣。她的体温也偏低,指尖常常带着一丝凉意,但这凉意是温顺的、柔和的,与记忆中那种刺穿骨髓的酷寒天差地别。邻居们提起她,都带着由衷的喜爱,说她是个宜室宜家的好姑娘。
心底深处那个被冰封的角落,在阿雪温柔的目光和笑容里,似乎也慢慢松动、融化。那夜的恐惧和诡谲,在柴米油盐的平凡日常中,渐渐褪色,模糊成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