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住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想质问,但一股阴寒之气已如跗骨之蛆,瞬间沿着他的经脉蔓延开来。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痛苦地佝偻下去,扶着桌沿才勉强站稳,每一次咳嗽都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他用手死死捂住嘴,指缝间,赫然渗出了暗红色的、带着不祥寒气的血丝!
成了!狐毒入心脉!
我站在昏黄的灯影里,看着他痛苦佝偻的身影,看着他指缝间那刺目的暗红。一股巨大的、扭曲的快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心房,带来一种近乎痉挛的满足感。三年前破庙雨夜的绝望和锥心之痛,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抚慰。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他生机被那缕狐毒一丝丝侵蚀、冻结,我体内那布满裂痕、死气沉沉的妖丹,竟微微震颤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暖流从中渗出,如同久旱龟裂的土地终于尝到了一滴甘霖!
这感觉…这感觉!果然!夺他生机,可补我妖元!这发现让我心头狂跳,眼中几乎要抑制不住地迸射出贪婪和狂喜的光芒。我强压下翻腾的情绪,脸上迅速换上惊慌失措的关切,一步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哭腔:“柳大哥!柳大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来人!快来人啊!”我的呼喊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凄厉。
他咳得说不出话,身体在我臂弯里冷得发抖,像一块正在失去温度的寒冰。他艰难地抬起头,脸色灰败,嘴角还挂着那抹刺眼的暗红。他的眼睛,那双曾经在破庙火光里写满恐惧、如今又盛满痛苦的眼睛,穿透了浓重的病气,死死地、深深地望进我的眼底。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有痛楚,有震惊,但最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悲哀?还有一丝…近乎解脱的平静?
这眼神让我心底那刚刚升腾起的快意和贪婪,莫名地滞了一下,如同被冷水浇头。不,一定是错觉!他怎么可能知道?他不过是个愚蠢懦弱的凡人!我强迫自己忽略那怪异的感觉,只是更紧地扶住他,扮演着一个被突发状况吓坏了的柔弱“表妹”。
柳青砚的病,像一块沉重的石头,骤然砸进了这表面还算平静的宅院。起初只是畏寒、低咳,大夫来了几回,只说是风寒入体,开了些温补散寒的方子。但很快,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咳得越来越凶,越来越密,仿佛要把肺叶都咳碎。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大团大团暗红发乌的血块,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若有似无的寒气。他的脸色不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眼窝深陷下去,颧骨却诡异地泛着红晕,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枯萎下去,像一株被霜打蔫、又被抽干了水分的植物。
再好的参汤灌下去,也如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生机。他变得极其畏光,白天也要紧闭门窗,蜷缩在厚厚的被褥里,却依旧冷得牙齿打颤。到了夜里,又会被莫名的惊悸和剧痛折磨,发出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低嚎。那富商岳丈脸上的精明算计终于被恐惧取代,看柳青砚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不祥的秽物。他那妻子,最初还强撑着照料了几日,后来被柳青砚咳血时的可怖景象吓到,再不敢踏入他的房门,只吩咐下人远远地送些饭食汤药进去。
整个宅院笼罩在一种阴郁而诡异的气氛里。下人们私下议论纷纷,眼神闪烁,都说表少爷这病,邪门得很,怕不是…撞了邪祟?流言蜚语像长了翅膀,不可避免地也飞进了我这个“远房表妹”的耳朵里。
只有我,依旧每日踏入那间弥漫着浓重药味和死亡气息的卧房。看着他在病榻上辗转煎熬,看着他咳出带着冰碴子的污血,看着他生机一点点被那缕我亲手种下的狐毒蚕食殆尽。每一次踏进这间屋子,我体内那残破的妖丹就贪婪地跳动一下,汲取着从他身上逸散出的、精纯的生命本源。丝丝缕缕的暖流修补着妖丹的裂痕,带来一种近乎上瘾的舒畅感,冲淡了道基崩毁带来的永恒痛楚。
这感觉让我着迷,也让我更加冷酷。
“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