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可能……跑得太急了,有点……有点冷。”我扶着娘躺下,给她掖好破旧的薄被,强作镇定地说:“您好好歇着,我……我出去看看。”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留下娘在炕上发出几声微弱的咳嗽。
屋外,阳光刺眼。村人们还在热烈地议论着陈三的离奇失踪。我站在人群边缘,身体却像浸在冰窟里。阳光照在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枯骨林那粘稠的磨牙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伴随着陈三那张狞笑的脸。那口井……它取走的“代价”……难道就是陈三?
接下来的两天,娘的身体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着。虽然依旧虚弱,但已经能自己下地走动几步,胃口也好了些,甚至能喝下小半碗我熬的稠粥。她浑浊的眼睛里,那点微弱的光彩在顽强地持续着,像一个奇迹。每次看到娘倚在门框边,眯着眼感受那一点点微弱的阳光,我的心头就涌起一阵滚烫的酸楚和庆幸。齿井的应验,像一剂强行注入的强心针,支撑着我刻意忽略掉心底深处那不断扩大的、冰冷的不安。
然而,那不安并未消失,而是转换了形态,开始在我的口腔里扎根、生长。
最初是持续的、隐隐的胀痛,从牙床深处传来,如同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而坚定地顶撞着骨头。我以为是连日奔波、担惊受怕上了火,拼命灌凉水也无济于事。紧接着,嘴里那股铁锈般的腥气越来越浓重,无论怎么漱口都无法驱散。吃饭时,牙齿咬合间会传来一种陌生的酸涩感和奇怪的阻力,仿佛口腔里突然多了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碍事。
到了第二天夜里,那胀痛变得尖锐而剧烈,像有无数根细小的针在同时扎刺着我的牙龈。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那疼痛如同活物,随着心跳一阵阵搏动,直冲脑门,搅得人根本无法入睡。黑暗中,枯骨林里那亿万牙齿摩擦的“窸窣”声仿佛又回来了,就响在我的枕边,我的嘴里。
第三天清晨,我在一阵难以忍受的麻痒和刺痛中醒来。嘴巴里又干又涩,那股腥甜的铁锈味浓烈得令人作呕。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我。我几乎是扑到了墙角那半盆浑浊的洗脸水前,水面微微晃动,勉强映出我扭曲变形的倒影。
我咧开嘴,清晨昏暗的光线下,水面倒映的口腔深处,上排牙龈根部,赫然多出了三颗牙齿!它们绝非正常萌出的新牙!位置异常靠后,紧邻着臼齿,形状尖锐细长,如同野兽的獠牙!颜色是死气沉沉的惨白,与周围我原本略微发黄的牙齿格格不入,白得刺眼,白得瘆人!牙尖在昏暗的光线下,竟似乎闪烁着一点冰冷的、金属般的寒芒!
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那形状!那突兀的、带着恶意的弯曲弧度!我绝不会认错!陈三!这分明是陈三那口标志性的、令人憎恶的獠牙!他每次咧开嘴狞笑,露出那几颗尖牙恐吓乡邻时,那丑陋的模样我刻骨铭心!
“呃……”一声压抑的、濒死的抽气从我喉咙里挤出来。镜子里的那张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扭曲成一张惊恐到极致的面具。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僵,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牙齿!陈三的牙齿!长在了我的嘴里!那口井……它所谓的“以牙还牙”……
无边的恐惧和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猛地抬手,颤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带着一种自虐般的求证欲望,摸索着探向口中那三颗新生的、冰冷坚硬的异物。
指尖的皮肤,终于触碰到了其中一颗最尖锐的獠牙。
触感冰凉、坚硬、带着一种不属于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滑腻。
就在指尖与那冰冷的齿尖接触的刹那——“轰!”仿佛一道无声的霹雳在脑海最深处炸开!眼前的一切景象——昏暗的土屋、晃动的水盆、我惊恐的倒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扭曲、破碎、消失!
黑暗。沉重得令人窒息的黑暗,带着泥土特有的、湿冷的腥气,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我被包裹着,动弹不得,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每一次挣扎,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只换来更多呛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