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阴寒气息,如同冰冷的蛇,缠绕在床榻周围,徘徊不去。我不敢回头,不敢去看那面被黑夜吞噬的镜子,只能死死盯着窗外一点点泛白的天光,直到鸡鸣破晓。
自那夜起,我的人生便坠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温如春依旧是那个温如春,温和,疏离,白日里多半待在外书房或出门,夜晚归来,偶尔会在内院弹琴。只是如今,我再听那琴声,已听不出半分清雅,只觉得那弦音里缠缠绕绕,尽是说不尽的幽怨与缠绵,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歌者,在随着琴声低低吟唱。
而镜中的异象,开始变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清晰。
起初,只是在夜晚,在烛光摇曳不定的时候,宦娘的脸会模糊地出现。后来,即便是白日,在我对镜梳妆时,有时也会在她本该出现的位置,看到一丝淡淡的、扭曲的光影,或者感觉到镜面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她的表情也不再仅仅是微笑,有时是蹙眉凝望弹琴的温如春,有时是垂眸掩袖,似在哭泣,更多的时候,是那样直勾勾地、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神气,看着我。
她像是在观察我,审视我,又像是……在透过我,看着别的什么。
我试过更换房间,试过将那面梳妆镜挪走,甚至试过用厚厚的布幔将它蒙起来。但都无济于事。只要是在这温宅里,在任何能映出人影的光滑表面——铜盆的水面、光可鉴人的漆器、甚至是雨天窗玻璃上模糊的倒影——我都可能猝不及防地看到她的踪迹。
我迅速地消瘦下去,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吓人。下人们窃窃私语,都说新奶奶是染了什么怪病,或是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温如春也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异常,请了大夫来看,汤药吃了一副又一副,却毫无起色。他看着我日渐憔悴,眉头蹙得越来越紧,那眼神里,除了惯常的疏离,似乎也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是在烦躁我的病弱,还是在烦躁我这“局外人”打扰了他与“她”的清净?
这念头如同毒蛇,啃噬着我的心。恐惧、委屈、一种被鸠占鹊巢的愤怒,在我心中交织、发酵。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我不能活在一个鬼魂的阴影下,直到被她彻底吞噬,或是逼疯。
我必须弄清楚真相。彻底的真相。
我想起了那本话本,《胭脂宦娘录》。它既然记载了冥婚之事,那后面呢?难道就任由这人鬼殊途的婚约永远持续下去?没有破解之法吗?还是说,后面记载了些什么,被我当时因为惊骇而忽略了?
我再次去了那座荒废的院落。这一次,我带着决绝的心情,几乎将那个倾倒的木箱和散落四周的杂物翻了个底朝天。灰尘呛得我连连咳嗽,蛛网沾满了衣袖,我却浑然不顾。终于,在箱子的最底层,我摸到了另一本更加破旧、几乎散架的册子。封面已经腐烂大半,勉强能辨认出《宦娘后续杂录》几个字。
我的心狂跳起来,颤抖着手翻开。
这并非工整的话本,倒像是某个人的随笔札记,字迹潦草,夹杂着许多模糊不清的语句。里面果然补充了更多关于那场冥婚的细节,以及……一些令人脊背发凉的内容。
札记中提到,温如春与宦娘的冥婚得以维系,除了那块作为信物的陪葬古玉,更依赖于温如春自身强烈的执念与情愫,以及宦娘魂魄那未曾消散的、同样深重的痴念。这种联系,使得宦娘的魂魄能够长留阳世,依附于温如春身侧,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影响到他身边亲近的人。
而最让我遍体生寒的一段记载是:“……然人鬼终究殊途,阴气侵体,非长久之计。如春身形日渐消瘦,精神恍惚,常有幻听幻视之症。宦娘之影,渐可显形于镜鉴水影之中,初时唯如春可见,后……其身边至亲之人,亦能窥见一二……”
后面还有一行几乎被蛀空的小字:“……冥婚之约,系于执念与信物。欲破之,或需……然此举凶险,恐遭反噬,慎之……”
后面的字迹彻底模糊,无法辨认。
“其身边至亲之人,亦能窥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