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向我露出狰狞微笑的水域,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说的战栗。
我握着那块玉佩,指尖传来的不是玉的温润,而是一种死寂的、河底淤泥般的冰冷。那冰冷顺着我的指骨,手臂,一路蔓延到心脏,几乎要将它冻僵。我的生辰八字,像用最恶毒的诅咒刻上去的,每一个笔画都带着钩子,撕扯着我摇摇欲坠的理智。
它不是随机找替身。
它找的,是我。
这个认知像一块巨石砸进脑海,激起惊涛骇浪。我猛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午后的阳光依旧刺眼,河面波光粼粼,岸边的柳树静立不动,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我粗重、混乱的喘息声,以及河水单调的、永无止境的流淌声。这平静之下,藏着只针对我的、磨牙吮血的恶意。
我连滚爬爬地冲上岸,手里死死攥着那块玉佩,仿佛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却又不敢松开。湿透的裤子紧贴着皮肤,冰冷黏腻,但我感觉不到,所有的感官都被那玉佩和它代表的含义占据了。
我没有回家。那个充满了日常烟火气的家,此刻在我感觉里,已经无法提供任何庇护。我直接冲向了村尾五叔公那座低矮、阴暗的老屋。
五叔公还坐在门槛上,浑浊的眼睛望着河的方向,嘴里念念有词。看到我浑身湿透、失魂落魄地闯进来,他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那深陷的眼窝里,恐惧的神色更浓了。
“五叔公……”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您告诉我,小河公……它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会找上我?”
我把那块刻着我生辰八字的玉佩,递到他眼前。
五叔公的目光落在玉佩上,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一下。他枯瘦的手抬起来,想去碰,又在半空中停住,只是剧烈地抖动着。他长长地、绝望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带着坟墓般的气息。
“孽障……果然是……躲不掉的债啊……”他摇着头,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你爷爷……你爷爷他没跟你说过吧……”
“我爷爷?”我一愣。我爷爷去世得早,我对他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六十年前……也是这么个夏天……”五叔公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回忆极其痛苦的事情,“河里发大水,冲垮了旧河堤……需要打生桩……”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打生桩”?我在一些志怪小说里看到过,这是古代一种极其残忍迷信的仪式,在修筑堤坝、桥梁时,将活人(通常是童男童女)埋入地基或桥墩,用生命来祭祀河神、稳固建筑,祈求工程顺利。
“那时候,村里选中的……是村西头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叫水娃……那孩子,当时就穿着一件褪了色的红肚兜……”五叔公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你爷爷……是当时的村长,亲手……亲手把他绑了,沉进河里打桩的位置……”
我如遭雷击,僵在原地。爷爷……那个在我模糊记忆里总是笑眯眯抽烟袋的老人……竟然……
“大水是止住了,河堤也保住了……”五叔公睁开眼,老泪纵横,“可那之后,就不太平了……隔几十年,河里就要淹死一个年轻后生,死的模样,都像是被水鬼拖下去的……老人们私下都说,是水娃怨气不散,化成了‘小河公’,来找替身,要找……要找村长的后人索命啊!”
他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向我手里的玉佩:“这玉佩……是你爷爷当年怕水娃的怨魂找到自家人,特意去求来的……上面刻着你的生辰,是想……是想用你的八字骗过水娃,让它以为你已经……已经没了……可这……这哪骗得过啊!它还是找来了!它拉了别人,就是要逼你下水啊!”
真相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捅穿了我的胸膛。原来这不是无妄之灾,这是祖辈造下的孽,是沉在河底六十年的冤魂,跨越了时空,来向他的后人讨还血债!小豆子,他是受我牵连!是因为我身上背负着这原罪,他才遭此横祸!
一股混杂着恐惧、愧疚、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