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皇宫偏殿。
范文程捧着密信,几乎是踉跄着直冲而入。
信纸在他掌中簌簌发抖,山羊胡翘得老高,三角眼眯成一道细缝。
声音带着难掩的颤意:“太后!”
“山西、河北的路子全通了!”
“王胤铮传信,张家口城门随时能开,接应大军入关!”
佟图赖“唰”地蹦起身。
腰间腰刀撞在桌腿上,发出“哐当”脆响。
案上茶杯被震翻,茶水泼湿了摊开的地图。
他手按刀柄,指节攥得发白:“末将这就点兵!”
“带满八旗骑兵从张家口冲入,先抢空大同粮仓!”
“急什么?”
范文程将密信重重拍在桌上。
指尖狠狠戳着地图上的“张家口”与“山海关”,纸页被戳得发皱。
“得分两路!”
“你带一路走张家口抢山西粮,尚之信带一路走山海关抢河北布!”
“郑森兵力再足,也没法同时堵两头!”
“不硬碰,只抢物资,抢了就跑。”
“他调兵过来,咱们早回辽东了!”
耿继茂皱眉。
手指抠着桌角木纹,声音发沉:“北平有阎应元守着。”
“他的火器营厉害。”
“万一抢粮时被截住……”
“谁让你碰阎应元了?”
范文程白了他一眼,语气满是不屑。
“咱们要的是粮和布,不是拼命!”
“中原空村子、空粮仓有的是,抢了就撤。”
“他的火器营追不上骑兵!”
孝庄坐在主位。
指尖摩挲着狐裘边角,声音沙哑却透着狠劲:“就按范文程说的办!”
“佟图赖、尚之信,即刻点兵,今晚出发!”
“孔廷训,你盯着王胤铮和晋商。”
“敢出岔子,提头来见!”
“臣遵旨!”
三人齐声应和。
转身往外冲,袍角扫过门槛,险些绊倒。
辽东粮草早断,能不能活过冬天,全看这一趟。
同一时间,郑州临时行宫书房。
郑森捏着锦衣卫密信。
指尖在“清廷分两路入关”“五十万两买通官员”字样上轻敲,节奏沉稳。
冯厚敦站在一旁。
脸色惨白,额角冷汗顺着鬓角淌下,声音发颤:“陛下!清军真要入关了!”
“王胤铮受贿,山西、河北官员被买通,晋商帮着筹粮草!”
“一路走张家口,一路走山海关,专抢物资!”
他往前凑了两步,膝盖微弯:“陛下赶紧调兵!”
“让阎应元守死张家口,江南兵支援河北。”
“晚了来不及!”
郑森抬眼。
眼底毫无慌乱,指尖敲得更响:“不用调。”
“啊?”
冯厚敦愣住。
张着嘴半天合不上,嘴角微微抽搐:“陛下,再不调兵,清军入关,百姓要遭殃!”
“让他们进。”
郑森放下密信,拿起清军兵力卷宗。
上面标注着满八旗五千、汉蒙八旗六万,骑兵占七成,墨迹未干。
他指尖点着“骑兵”二字,眼神凝着冷意:“辽东养不起他们。”
“入关劫掠是唯一出路。”
“关外骑兵能跑能躲,入了关,田埂、城池、河道都是绊马索。”
“看他们怎么跑。”
“陛下是想瓮中捉鳖?”
冯厚敦眼睛一亮。
又很快皱眉:“可清军劫掠凶狠。”
“百姓要是……”
“阎应元半个月前已布置妥当。”
郑森打断他,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