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佟、尚二人后背骤凉。
冷汗黏住里衣,连忙再次跪倒,声音带着惧意:“臣等定不辱命!定能抢到粮!”
两人转身退去,甲胄碰撞声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殿内复归死寂,只剩烛花偶尔爆响。
范文程凑到孝庄耳边,声音带着怯意:“太后,您让佟图赖领兵却留他儿子在盛京。”
“是想拿佟养图当人质吧?可万一他在前线私吞粮食……”
“他不敢。”
孝庄冷笑,指尖弹掉狐裘上的雪沫:“沙里布的蒙八旗早移到张家口外。”
“他敢私吞,沙里布会替哀家‘清理门户’——沙里布巴不得吞了佟家的兵权。”
“哀家给李之芳传了密旨,让他在山海关盯着尚之信。”
“这两人,一个保爵位、一个保兵权,互相盯着正好。”
范文程恍然大悟,擦了擦额角的汗。
声音满是敬佩:“太后这步棋,臣刚才竟没看透。太后深谋远虑,臣自愧不如。”
“深谋远虑?”
孝庄自嘲一笑,指尖触碰棺木,只觉冰凉刺骨:“哀家也是没办法。”
“皇太极在时,能用八旗规矩压着蒙、汉八旗。”
“多尔衮虽专权,却有兵权镇得住各部。”
“如今我一个妇人,守着六岁的孩子。”
“不盯紧他们,迟早被拆了大清,去投大夏。”
她看向范文程,声音沉带着托付:“范大人,你是三朝老臣,朝堂动静最清楚。”
“佟家人、蒙古使者、汉八旗官员,谁动歪心思就立刻禀报。”
“哀家经不起再出乱子,皇上在天有灵也经不起。”
“臣遵旨,这就去安排。”
范文程躬身应下,轻手掩门退出。
生怕惊扰了殿中人和灵柩。
郑州行宫偏殿内。
郑森指尖死死按在密报上。
指节泛白得几乎要掐进纸页。
“士绅不满摊丁入亩,暗中接触清廷内线”那行字。
让他眼底冷光乍现。
如今大夏新政在全国铺开,触及士绅核心利益。
一些人竟念起清廷旧恩,妄图故技重施。
勾结边关官绅,串连河南、直隶粮道,给清军开后门。
“陛下,卫辉府粮道刚通,祸端又生。”
陈永华躬身上前,声音压得极低。
指尖还沾着驿马奔波的尘土:“士绅私藏三座粮仓通敌。”
“虽未让清军骑兵得手,却断了半日粮道。”
“北平新兵营已断供,阎应元加急折子刚到。”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如铅:“再调不来粮,新兵后天便要断炊。”
“锦衣卫审讯李乡绅后,搜出他与直隶士绅的漕运密信。”
陈永华补充道,掌心沁出冷汗:“他们要联手打通豫冀粮道。”
“专供清军补给!”
郑森缓缓抬眼,眼底无半分波澜。
唯有深不见底的冷意:“这群蛀虫,吃着大夏的粮。”
“却要给清廷当狗,断自己人的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