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帕子裱起来吧,就裱在铜盒旁边。”她回头看沈砚之,眼里闪着光,“让他们的字,和我们的帕子,一直在一起。”
沈砚之笑着点头,走过去从柜子里翻出浆糊和宣纸——那是他前几日特意准备的,想着要把祖父的航海日志和奶奶的旧帕子好好裱存。他铺好宣纸,苏晚小心翼翼地把诗帕展平,两人一起用细刷蘸着浆糊,轻轻抹在帕子的边角,动作慢得像怕碰坏了珍宝。
浆糊的香气混着帕子上的胭脂香,在小铺里弥漫开来,与潮声、风声、灯影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没写完的诗,终于在今夜补上了最后一句。当诗帕最后一角贴在宣纸上时,风灯忽然暗了暗,再亮起来时,墙上的影子竟淡了些,只余下那只纸鸢的影子,静静地停在“望潮桥”的方向,线端的那颗心,像是终于落了地。
苏晚靠在沈砚之肩上,看着墙上渐淡的影子,忽然笑了:“他们是去纸鸢飞的地方了吧?带着那只写着‘相依’的纸鸢,飞过钱塘江,飞过望潮桥,飞到没有炮火、只有荷香的地方。”
沈砚之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那是暖泪,带着释然的笑。“嗯,他们去了。”他低头,在她的额间印下一个轻吻,像吻在望潮桥的石栏上,带着岁月磨不去的柔,“以后每年荷花开的时候,我们就来望潮桥,带一只纸鸢,写上‘沈苏相依’,让他们知道,我们还记得,记得这桥,这石,这花,这百年的牵挂。”
风灯渐渐暗了,窗外的潮声也轻了,只有石栏上的“沈苏”二字,在月光里泛着浅红,像两滴终于落在一处的胭脂泪,又像两颗紧紧挨着的心,在百年的时光里,终于等到了那句迟来的“我在这儿”。
桌上的铜盒安安静静地躺着,里面的纸鸢残骨,被月光镀上了层银辉;旁边的诗帕,在宣纸上舒展着,“相思”二字与墙上残留的影子遥遥相望;罗盘的指针,依旧停在望潮桥的方向,仿佛在说,无论潮来潮去,总有一个地方,藏着最沉的牵挂,等着最久的归人。
夜渐深,裱糊铺的灯终于灭了,只余下月光漫进窗,落在那方诗帕上,落在那只铜盒上,落在交握的两只手上——像望潮桥的石栏,托着百年的情意,在钱塘潮声里,守着岁岁年年的荷开,守着纸鸢归处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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