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针都藏着心意:“没关系,现在我们帮他们拼好了,帕子拼了,荷也拼了,诗也补了,他们的念想,终于完整了。”
三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清辉透过窗棂钻进来,落在案几上的诗稿上,像撒了层银粉。沈砚之忽然发现,那行“花墙月正圆”的“月”字,在月光下竟泛着极淡的银光,像星星落在纸上。他用指尖轻轻一抹,指腹沾了点极细的银粉——那是当年临安北“银记”银匠铺特有的“月华粉”,奶奶说过,“把这粉混在墨里写字,月亮一照就发亮,像给念想镀了层光,夜里也能看得见,也能找得到”。
“奶奶是故意的,她早就算好了。”苏晚望着窗外的月亮,今夜的月果然圆得恰到好处,像块白玉盘,悬在墨蓝色的天上,“她知道我们会在月圆的夜里打开诗稿,知道我们会看到这发亮的‘月’字,知道我们会懂她的心意——她在告诉我们,纸鸢归巢的日子,就是月圆的日子。”
天井里的百只纸鸢忽然轻轻摇晃,没有风,却像是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翅膀上的“北”字、邮戳、荷叶图案在月光下泛着光,与诗稿上的银粉交相辉映,把整个天井都照得暖暖的。沈砚之想起第二十四章里,那些纸鸢组成的长诗,“两帕终相见,魂魄入怀中”的句子,此刻仿佛正从纸鸢翅膀上飘下来,落在诗稿的空白页上,与“纸鸢归巢日,花墙月正圆”连在一起,成了一首完整的诗,一首跨越百年的诗。
“你看诗稿的厚度,比别的页厚些。”苏晚忽然指着诗稿的侧面,那里有个极浅的夹层,是用浆糊粘的,痕迹淡得几乎看不见,“里面好像藏着东西,摸起来硬硬的。”
沈砚之找来一把小刀,是祖父留下的那把,刀身薄而锋利,他小心翼翼地沿着夹层的缝隙撬开,动作轻得像在拆一件珍宝。“咔”的一声轻响,夹层被撬开,一张泛黄的信纸掉了出来,只有半张,边缘被虫蛀了些,上面只有一句话,字迹苍劲,是祖父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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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鸾,若我归不去,就让砚之带着诗稿来找你。他袖口的墨点,和我当年蹭在纸鸢上的一样,你一看就认得。”
沈砚之猛地低头看自己的袖口——那里果然有个小小的墨点,深褐色的,是二十年前,他在钱塘旧宅的裱糊铺帮老掌柜研墨时,被檐下飞过的白鸟惊得手一抖,墨汁蹭在蓝布衫上留下的,这么多年,他换了无数件衣服,却唯独留着这件,总觉得这墨点有特殊的意义。
“原来不是巧合,从来都不是。”苏晚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滴在信纸上,晕开了“砚之”两个字,“爷爷早就算好了,算好了我们会相遇,算好了我们会找到诗稿,算好了我们会带着他的念想,找到奶奶的念想。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像他安排好百只纸鸢藏诗一样。”
沈砚之握紧那张信纸,指尖能感觉到纸的薄,也能感觉到字里行间的重——那是爷爷对奶奶的承诺,对他的托付,是跨越两代人的念想,沉甸甸的,却又暖融融的。
四
天将亮时,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淡淡的青白染透了半边天,余杭巷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亮,倒映着檐角的轮廓。沈砚之将诗稿放进铁皮盒,盒子是老邮差的孙子送的,里面已经装了那些老照片、船票、半块胭脂、两帕相思,还有那只“团圆”纸鸢的线轴。
盒盖合上的瞬间,他的指尖触到盒底的凹凸——那里刻着一行字,是用指甲慢慢划出来的,笔画深浅不一,有些地方还断了,显然是刻的时候没力气:
“三代人的念想,都在这盒里了。”
字迹是新的,墨痕还没完全干,像是不久前才刻上去的。苏晚忽然想起第三卷里提到的“轮回环”,奶奶说过,“离魂认家,靠的不是路,是念想,是一代传一代的牵挂,像个环,轮回来,转回去,总能找到家”。
“是奶奶刻的,一定是她。”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摸着那些刻痕,仿佛能看到老人枯槁的手指在铁皮上慢慢游走,每刻一笔都要歇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