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被一种比夜色更浓重的杀意驱散。
胡人大营的方向,没有惯常的炊烟,没有战马的嘶鸣,只有一种死寂的、令人心悸的压抑。
仿佛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洪荒巨兽,正屏住呼吸,酝酿着最后一击,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拖入毁灭的深渊。
朔风城头,所有守军都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连日的激战已经让他们疲惫不堪,许多人身上带着伤,甲胄破损,眼神却依旧如同淬火的钢铁,死死盯着北方。
“呜——呜——呜——嗡——”
低沉、苍凉、却又带着一种疯狂韵律的牛角号声,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骤然划破了寂静。
这一次,号声连绵不绝,不再是进攻的序曲,而是总攻的丧钟!
“来了!”
韩猛吐掉嘴里嚼着的草根,一把抓起靠在垛口上的厚背砍刀,眼中爆出嗜血的光芒,“狗娘养的,总算要拼命了!”
赵千钧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因连日指挥而有些眩晕的大脑保持清醒,声音通过传令兵迅下达:“全军!
最高戒备!
神机弩、雷火车准备!
各段守将,死守岗位,擅退者,斩!”
命令尚未完全传递开来,胡人大营的栅门轰然洞开!
没有试探,没有阵型,甚至没有了部落之间的区分。
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无数胡人士兵,赤红着双眼,出野兽般的嚎叫,如同黑色的潮水,向着朔风城起了亡命的冲锋!
他们踩着同伴昨日留下的尸体,无视脚下泥泞的血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上去!
撕碎那些南人!
用他们的鲜血洗刷所有的耻辱!
“放箭!”
“神机弩,射!”
城头上,命令声与弩弦的轰鸣几乎同时响起!
“嗡——!”
金属风暴再次降临!
巨大的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死神的镰刀,成片地收割着生命。
冲在最前面的胡人,如同被无形巨手抹去,瞬间倒下一片。
然而,这一次,胡人仿佛彻底失去了对死亡的恐惧。
后面的人毫不犹豫地踏着前面的尸体,继续向前冲!
箭矢如雨落下,不断有人中箭倒地,但黑色的潮水只是微微一顿,便以更快的度涌上!
“雷火!
放!”
公输衍嘶哑着嗓子吼道,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亲自操作着一架雷火车。
“轰!
轰隆!”
爆炸声在汹涌的人潮中响起,火光冲天,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可怖的场面依旧无法阻止这疯狂的洪流。
胡人甚至开始用尸体去填平壕沟,用血肉之躯去消耗守军的箭矢和雷火!
“疯子!
这帮胡狗都疯了!”
一个北疆军都尉看着城下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云梯再次如同死亡的藤蔓般搭上城墙,无数胡兵口衔弯刀,疯狂向上攀爬。
滚木礌石砸下,往往能带落数人,但立刻就有更多的人补上位置。
“守住!
给老子守住!”
韩猛挥舞着砍刀,亲自守在一段城墙缺口处,刀光闪动,将一名刚刚冒头的胡人百夫长连人带武器劈下城去。
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他却恍若未觉,反手又是一刀,砍断了一架云梯的挂钩。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惨烈的白刃阶段。
城墙之上,每一寸土地都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刀剑碰撞的铿锵声、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垂死者的哀嚎、愤怒的咆哮……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血腥而狂暴的交响乐。
一个北疆士兵刚用长矛捅穿了一个胡兵的胸膛,还没来得及抽出,侧面一把弯刀已经砍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惨叫一声,反手抱住那名胡兵,一起滚下了城墙。
另一处,几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