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西暖阁内,朱元璋早已命人摆了一张不大的榆木膳桌。
几样精致的家常小菜已然摆上,没有大宴席的奢华,却也香气扑鼻,御膳房显然格外用了心。
朱椿跟在吴谨言身后,小跑着进来的。
过屏风,他就看到父亲坐在桌旁,须发比记忆中又白了几分。
“儿臣朱椿,叩见父皇!"
朱椿鼻尖一酸,紧走几步到父亲跟前,撩起袍角大礼参拜。
“起来起来!弄这些虚礼做啥!”
朱元璋不等他跪下,一把将他拽住,攥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
“好,好!没瘦,精神头也更足了!咱的蜀秀才越发有模有样了!”
他拉着朱椿的手不放,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仿佛要将这几年的分离一口气看回来。
朱椿任由父亲拉着,声音哽咽:
“父皇……三四年不见,您……您又见老了,定是又为国事操劳,未曾安眠。”
朱元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
“老啦!咱是老了!看见你们一个个都成才了,咱就放心老下去喽!快,坐下,这一路车马颠簸,先吃点东西垫垫。”
父子俩正说着话,殿外传来通报:“皇爷,太子殿下到了。”
只见朱标在两名内侍的小心搀扶下走了进来。
朱允熥忙迎上去埋怨道:“爹,外面那么冷,您怎么穿的这么薄啊?“
朱元璋一看就皱眉:“标儿,你起来做啥?不好生在宫里躺着!”
朱标先向父亲行了礼,才喘了口气笑道:“十一弟难得回来,又待不下多久,我想多陪陪他。”
朱椿连忙起身,扶住兄长胳膊:“大哥,你快坐。”
朱允熥机灵地搬来一个厚厚的软垫,放在父亲身后,又拿了祖父一件披风,披在父亲肩上。
朱元璋挥挥手:“行了行了,都坐吧!一家人总算凑齐了一角,吃顿安生饭吧。”
四人围桌坐下,朱元璋坐了主位,朱标在他左手边,朱椿在右手边,朱允熥乖巧地坐在了下首。
朱元璋夹了一筷子蒸得烂熟的羊肉,放到朱椿碗里:
“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儿?”
朱椿连忙应了,尝了一口,连连点头:“是,是!父皇还记得。”
“咱咋能不记得?”朱元璋感慨道,又看向朱标,“你大哥小时候也爱吃,现在脾胃弱了,得吃更软和的。”
说着,又示意内侍给朱标盛一碗熬出米油的鸡汤。
朱元璋不住地问朱椿在四川的生活,风土人情,百姓收成。
朱椿一一作答,说到兴修水利、鼓励农桑的成效时,朱元璋听得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赏。
朱标安静地听着,偶尔咳嗽几声。
他看着神采飞扬的弟弟,看看眼中带笑的父亲,再瞥一眼默默布菜的儿子,只觉得胸中郁结之气顿消。
这才是家的样子啊,父子兄弟,祖孙叔侄,围桌而坐,其乐融融。
“椿儿啊,”朱元璋抿了一口温酒,
“你难得回来一趟,索性在南京多盘桓两个月,干脆就住咱宫里,也好多陪你大哥说话解闷。”
朱椿放下筷子,恭敬应道:“儿臣遵旨。只要大哥不嫌烦,儿臣愿日日叨扰。”
朱标笑道:“求之不得。有十一弟在,我这病只怕也好得快些。”
朱允熥低头吃着饭,耳朵却竖得老高,皇祖父这话,是何等偏爱蜀王。
燕王来京时,祖父是什么态度?
一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问他,‘大老远跑回来干啥,是不是北平憋着什么坏屁,跑到南京来放?有没有麻烦沿路州县迎送?’
燕王还没住三天,老爷子就催他赶紧北归。
知子莫如父,老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
朱棣赳赳武夫,素有大志,手握重兵,在军中威望深厚,自然不能让他太长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