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勉眼中一亮,几乎要击节赞叹。这一手不仅解决了偏远之地的流通问题,更将藩王与皇商的利益捆绑,化阻力为助力。
湘王朱柏沉吟着开口:“允熥,此法虽好,但若民间小商小贩仍不认,王府日常用度终究不便。”
朱允熥点点头:“十二叔所虑极是。凡愿接纳新钞的商户,可用新钞缴纳商税,并减免一成,并由当地官府颁发‘信得过’牌匾。
有此实惠与名誉,叔父们认为,那些商户是会抢着收新钞,还是拒之门外?”
这一下,连最挑剔的朱榑也不说话了。减免赋税,这对商户是致命的吸引力。
赵勉紧绷的后背终于松了,用一成商税,撬动整个民间流通体系,这笔账,怎么算都是朝廷赚了。
朱允熥环视全场,最后抛出了杀手锏:
“凡首批全力支持新钞的叔父,其名下皇庄产出,可由‘皇明远洋贸易公司’优先采购,并享受最优价格!海贸之利,诸位叔父想必比侄儿更清楚。”
实实在在的利益被摆上了台面,殿内一片寂静。藩王们都屏息权衡着其中的风险与收益。
燕王朱棣突然发出一声爽朗的大笑:“父皇,大哥!允熥思虑周全,魄力过人!这新钞,我北平府接了!”
朱棣一带头,周王朱橚、楚王朱桢也立刻跟上表态。
晋王朱棡深深看了朱允熥一眼,终于抱拳说道:“既然老四都接了,我自然没话说!”
方才还怨气冲天的儿子们,此刻已被孙子画下的大饼所吸引。朱元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挥了挥手:
“都搞清楚了?朕说过,朝廷断不会亏待自家人!这事就到此为止,回去好生准备皇后祭典,完事后各回封地用心理事。”
众藩王悬着的心彻底落地,纷纷躬身谢恩,鱼贯退出。
待殿门缓缓合上,朱允熥终于松了口气,与朱标交换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时,赵勉再难抑制心中激荡。
他快步上前,从袖中抽出一副被摸得油光发亮的算盘,“啪”地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陛下!太子!太孙!老臣…老臣这就给您们算一笔明白账!”
他手指翻飞,算珠噼啪作响:
“秦王府积欠俸禄一十七万三千两,晋王府一十九万五千两,燕王府二十一万两,周王府一十二万七千两……
统共合计,两年岁禄高达三百六十二万八千两白银!若再算上应支给的粮米、布帛等项,总值近四百万两之巨啊!”
工部尚书邹元瑞在一旁飞快录下数字,恭敬地呈到朱标面前。
朱标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心中暗叹:
若非允熥此法,户部便是砸锅卖铁,也难填此窟窿。难怪赵勉此前形销骨立——这压力,足以摧垮任何一个掌度支之人。
朱元璋探身看了眼账单,随即放声大笑,重重一拍朱允熥的肩膀:
“好小子!立了大功了!这四百万两的窟窿,叫你用几张新钞就给填得平平整整,比你爹当年还能耐!”
朱标也含笑点头,目光中满是欣慰。
朱元璋转头看向李景隆与邹元瑞,斩钉截铁说道:
“你二人听真!即日起,印钞局给咱往死里印!昼夜不停,务必在大典之前,将这四百万两的新钞如数赶制出来,分毫不能差错!
这事办得漂亮,朕不吝重赏;倘有半分纰漏,休怪朕不念旧情!”
李景隆与邹元瑞急忙躬身应道:“臣等遵旨!必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赵勉仍下意识地拨着算盘,脸上是数月来从未有过的光彩,喃喃道:“好了…这下好了…总算能喘过这口气了…”
朱元璋看着沉稳立于一旁的朱允熥,脸上重现笑意:“好孙儿,往后这新政推行,咱和你爹,就看你大展拳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