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内,死寂无声。
朱允熥目光从郭英、赵勉、蒋瓛等人脸上缓缓扫过,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千钧重压。
“赵尚书!”
“臣在。”
“本王曾对你说过,你坐中军帐,我当先锋将。先锋的活儿,本王替你干了。现在,扬州盐市,乃至两淮、天下盐市的稳定,本王正式交到你手上。"
“来,你坐主位。从现在起,包括孤在内,所有人皆听你一人号令!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天塌下来,我顶!”
“殿下!”
“坐下!”朱允熥将赵勉摁在主位,随即转向其他人,“都听清楚了吗?自此刻起,赵尚书代孤行令,违者,斩!”
“臣等遵命!”郭英第一个反应过来,深深一揖。
他此刻比任何人都更需要将功折罪,紧跟太孙步伐。
蒋瓛抱拳:“锦衣卫听候赵尚书差遣!”
傅让、冯诚及户部、刑部、都察院官员纷纷躬身领命。
赵勉不再犹豫,整了整衣冠,大声说道:“蒋指挥使!”
“卑职在!”
“立即张贴安民告示,派人分守扬州四门及主要街口。严查散布恐慌、囤积居奇、煽动闹事者。若有盐铺无端闭门拒售,即刻查抄,锁拿!”
“得令!”蒋瓛领命而去。
“武定侯!”
郭英立刻上前:“赵尚书请吩咐。”
“请侯爷出面,召集扬州大小盐商,即刻到盐运衙门听令。”
郭英立刻拱手:“本侯即刻去办。那些盐商,本侯知道该找谁,该怎么说。”
“好。”赵勉点头,又看向户部、刑部、都察院的几位官员,“立刻驰告吏部、户部、工部、都察院,紧急调派人手,接管两淮盐运衙门。”
“下官明白!”几位官员领命而去。
最后,赵勉看向朱允熥:“太孙殿下,臣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待会盐商来了,请殿下出面训话。"
朱允熥微微皱眉,"这些盐商此刻如同惊弓之鸟,话重了怕他们彻底崩溃,话轻了又恐压不住场面。其中分寸,实难把握。”
赵勉立刻道:“殿下所虑极是。此刻训话,重在安抚其心,稳住其行,并给予明确预期。臣即刻草拟几点纲要,请殿下过目。”
他说罢,也不客气,铺开纸笔,略一沉吟,便运笔如飞。
朱允熥接过细看,纸上只列了寥寥数条,恩威并施,既给了生路,也划出红线。
一个时辰后,盐运司衙门厅堂,黑压压地挤满了人。
扬州城内有头有脸的盐商,大到坐拥数十万引的巨贾,小到只在城坊间有几处铺面的坐商,都被郭英请了过来,人数足有二三百。
空气中弥漫着恐慌和压抑。这些平日衣着光鲜、精明干练的商人,此刻面色苍白,眼神飘忽。
他们互相交换着惊惧的眼神。
潘富云血淋淋的人头还挂在高杆上,锦衣卫森冷的刀锋就在门外。
谁知道这场鸿门宴,家产能否保全,性命能否无忧。
礼堂前方侧门打开,赵勉独自走到台上。台下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赵勉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
“本官户部堂官赵勉,奉命总督两淮盐政善后事宜。潘富云及其党羽,贪墨无度,祸乱盐政,已明正典刑。”
“尔等商人,与盐运司有生意往来。太孙殿下仁厚,知晓尔等从商不易,过往之事,可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四个字,如同定心丸,让台下响起一片松气的细微声响。
“故而,诸位无需过度恐慌。今日请诸位来,是商议,是携手,是共渡时艰。接下来,请皇太孙殿下亲自训示,为诸位指明前路!”
说罢,他侧身退开一步,躬身肃立。
侧门再次打开,朱允熥身穿四爪蟒袍常服,步履沉稳地走了出来,登上前台。
“叩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