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集了自己的头发,汪展鹏的头发,还有紫菱的头发,她要去亲子鉴定。
在结果出来前,她内心还在狡辩,说不定是当时报错了。
可结果出来后,报告纸冰凉,硬挺的边角硌着舜涓的指腹,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感却尖锐地直插进心窝里去。
白纸黑字,每一个字符都扭曲着,狞笑着,钉死了她的眼珠——排除生物学亲子关系。
排除。
另一份上显示构成亲子关系。
世界在她耳边嗡的一声抽干了所有声响,只剩下心脏一下下撞击胸腔的闷响,沉重得让她发晕。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指甲无意识地抠刮着刷了乳胶漆的墙面,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视线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反复烙烫那行判决。
怎么会?怎么可能?
怀胎十月,撕裂般的痛楚,第一次抱到那团小肉球时涌上的、几乎将她淹没的酸胀的爱……难道是假的?
全都是她十来年年来精心编织的一场幻梦?
“……妈妈?”
一声轻唤,带着点惯有的、娇怯的依赖,像一枚细针猝然刺破这令人窒息的真空。
舜涓猛地一颤,几乎跳起来,手下意识背到身后,将那张纸死死攥紧,揉成一团,纸页发出刺耳的呻吟。
她转过身,脸上的肌肉僵硬地调动,试图拼凑出一个惯常的、或许只是略显疲惫的表情。
紫菱站在客厅柔和的光线下,穿着一身柔软的浅粉色家居服,长发松散地披着,怀里抱着个半旧的布偶兔子,眼睛睁得很大。
清澈得能一眼望到底,映出舜涓此刻仓皇失据的影子。
她微微歪着头,脸上是全然的困惑,甚至有一丝被忽略的委屈。
“妈妈,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呀?爸爸呢?”
她声音软糯,目光越过舜涓,朝她身后空荡荡的玄关张望,“他什么时候回来呀?我都想他了。”
每一个字都像滚油,泼在舜涓骤然被撕开、鲜血淋漓的心口上。
爸爸。她叫得那么自然,那么亲昵,带着理所当然的撒娇。
十来年,这声呼唤是家庭最温馨的背景音,此刻却成了最恶毒的嘲讽。
舜涓的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咽不下,吐不出。
她看着这张脸,眉眼间那点熟悉的,她似乎在哪看见过。
“妈妈?”紫菱又唤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脸上担忧的神色浓了些,“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好白。”
她伸出手,想要碰触舜涓的额头。
那手指纤细、白皙,带着少女特有的温软气息。
舜涓却像被毒针蛰到,猛地向后缩了一下,避开了那即将到来的触碰。
动作快得突兀,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嫌恶。
紫菱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困惑变成了明显的愕然和受伤。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像蒙尘的琉璃。“妈妈?”
舜涓胸腔剧烈起伏,她几乎能听到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用尽全身力气把那团颤抖压抑在喉咙深处。
不能。
现在还不能。
她艰难地挪开视线,不敢再看那无辜装扮得清澈无比的眼睛。
目光扫过客厅,落在窗边那架昂贵的三角钢琴上,落在墙上挂着的巨幅“全家福”上——照片里。
她抱着绿萍,汪展鹏搂着咯咯笑的紫菱,每个人都笑得那么灿烂,幸福满得快要溢出来。
一个精心粉饰的巨型笑话!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冰冷,割得肺管生疼。
她强迫自己发声,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过朽木:“……你爸爸他还在忙,过几天回来了。”
语调动听得不自然,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她濒临崩溃的意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