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童年时母亲在越剧团的日子,说起自己如何躲在幕布后看母亲画花脸。这些故事他从未对媒体说过,却在这个下午自然流淌。
绿萍则说起伦敦湿冷的早晨,练功房里的松香味,第一次跳吉赛尔扭伤脚踝的夜晚。
“我们其实很像。”应晖突然停步,“都在追求极致的完美,哪怕知道完美不存在。”
绿萍仰头看着樱花树冠,阳光透过花瓣变得柔软:“但舞蹈教给我最重要的是接受不完美。就像那晚你看到的失误,现在回想也很美。”
应晖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原以为绿萍没注意到他那晚专注的凝视,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这种认知让他既窘迫又兴奋,像解开了一道难题却发现更大的谜题。
最后一场演出前的黄昏,应晖站在绿萍的化妆间外。
他手中拿着份特殊礼物——不是昂贵的珠宝,而是他连夜编写的程序。
打开平板电脑,上面是绿萍舞蹈动作的3d建模,每个角度都可以旋转放大,还有肌肉发力分析图。
“这可能很冒昧。”他声音有些干涩,“但我想告诉你,你的艺术在我眼中是这样的…”
绿萍的手指划过屏幕,看着自己的舞姿被分解成无数数据点,却奇异地没有感到被冒犯。
那些曲线和数字像首另类情诗,来自一个用代码思考的男人。
演出结束时,应晖没有送花。
他站在散场的人流中,看着绿萍多次谢幕。
观众欢呼声如潮水般起落,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那个被汗水浸湿鬓角的身影上。
知道几分钟后她将做出决定——是否接受他共进宵夜的邀请,是否给这段突如其来的邂逅一个延续的可能。
绿萍最终走向他时,应晖注意到她先迈了右腿。
这个细节让他想起数据分析中的偏好指数,但随即抛开了所有算法。
此刻他只是一个男人,站在倾心的女子面前,准备说出那句练习了无数次的:“明天我去机场送你好吗?”
夜空中有飞机掠过,尾灯在云层划出渐隐的线。
应晖想起自己常说的一句话:“所有偶然都是精心设计的必然。”
但这一次,他真诚地希望,这场精心设计的偶然能够成为某个必然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