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错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耐心似乎耗尽。
他侧过头,不再看白浅,而是将目光投向一旁强忍悲痛、搀扶着妹妹的白真。
“白真上神,”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墨渊上神乃父神嫡子,天族战神,他的身后事,关乎天族颜面与军心稳定。岂能由着小儿女性情胡来?还请上神以大局为重。”
“大局?”白浅尖声反驳,却被白真死死拉住。
白真脸色苍白,眼底血丝未退,父母兄长春逝的巨痛仍撕扯着他的心,但他比白浅更清醒地意识到眼前的形势。
天族大军在此,央错代表的是天君的意志。
青丘新丧,实力大损,再无与天族抗衡的资本。硬碰硬,只会让青丘陷入更艰难的境地。
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悲愤强行压下,手指用力,几乎掐进白浅的胳膊里,声音沙哑却清晰:“浅浅,放手。”
“四哥!”白浅绝望地看着他。
“听话!”白真低喝,眼中是痛楚,更是不容抗拒的坚持,“让墨渊上神…体面地走吧。”
白浅看着四哥眼中的沉重与无奈,又看向周围那些面无表情的天族兵将,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她明白了,此刻的她,连守护师尊遗体的能力都没有。
泪水再次无声滑落,她颤抖着,一点点松开了紧抱着墨渊的手。
天族士兵上前,小心翼翼却又异常迅速地从她怀中接过了墨渊的仙体,安置在一副早已准备好的、铺着玄色锦缎的灵架上。
怀中骤然空落,冰冷的触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彻骨髓的寒冷。
白浅瘫软在地,失神地望着那抹白色的身影被抬起,渐行渐远,仿佛最后一点温暖也被彻底剥夺。
央错见目的达到,面色稍霁,转向白真,语气公式化了许多:“白真上神,天君有旨,请上神于三日后移步凌霄宝殿,共商翼族战后处置及五荒后续事宜。”
白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沉静,他点了点头:“多谢大皇子,本上神会准时前去的。”
央错不再多言,吩咐手下加紧收敛天族阵亡将士的仙体,准备一同送往无妄海。
他本人则调转马头,目光投向了素锦族的方向。
对于素锦族,他心中更为复杂。
一个归属于天族的族群,不知何时有了上神,且威压不输于墨渊上神。
当日凌霄宝殿,月姝上神那毫不掩饰的强势与威压,他记忆犹新。
此次大战,素锦族虽人数不多,但展现出的战力与纪律,远超预期。
且众多天族退出天族管辖,加入素锦族。
于公于私,天族都无法忽视他们的存在。
尽管心中百般不愿与这等“僭越”之族平起平坐,但天君的旨意明确:战后事宜,需邀请素锦族。
他不得不去。
至于战败的翼族,央错只冷淡地吩咐一名副将:“去大紫明宫,传天君谕令,命翼族三日后遣使至凌霄殿听候发落。”语气轻蔑,如同吩咐仆役。战败者,没有选择的权利。
安排完毕,央错不再停留,率领部分仪仗,朝着素锦族临时的营地而去。
众人陆续离去。
焦土之上,只剩下青丘残部与零星的天族士兵在处理后续。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远离人群的角落,那个被白浅一剑刺穿腹部、又被月姝抽走三魂的离镜,气息早已微弱如丝。
随着央错队伍的远去,天地间最后一点喧闹也沉寂下来。
离镜躺在一片血污之中,眼神空洞地望着赤红色的天空,有着翼族二皇子的骄傲、对白浅的执念、对父亲的恐惧与怨恨……所有的一切,都随着生命的流逝而变得模糊。
他轻轻咳出一口黑色的血,身体最后抽搐了一下,最终彻底归于寂静。
就在离镜断气的那一刻,远方那悬浮于空、已被封印的东皇钟,忽然极其轻微地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