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它们扑棱棱往稻田里飞,却被藻类黏住了腿,地叫个不停。
住手!韩林提高声音,这河养了多少年稻子?我阿公的阿公就在这儿种稻,到我这辈,已经传了五代!你们挖的不是鱼塘,是根!
胖子皱眉:你疯了?这破河能有什么根?
韩林弯腰捡起片发黄的稻叶,这片叶子里,有我阿婆的童年;这河底的淤泥里,有我阿公的青春;这田埂边的芦苇丛里,有我爹娘的婚誓。他指向远处的晒谷场,你闻闻,那边飘来的是新米香,是我奶奶每年小暑给娃娃们煮的米糕。你填了这河,填的是咱们村的魂。
人群突然安静了。有个穿花衬衫的年轻人挠了挠头:我小时候确实在这儿摸过鱼,阿婆还给我编过稻秆青蛙......另一个也附和:对啊,我去年还在河边拍了结婚照,背景就是那片芦苇荡......
胖子盯着韩林看了半晌,突然掐灭了雪茄:行,今天就到这儿。他转身对手下发令,把渔网收了,把船划走!又从兜里掏出张名片,兄弟,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有事找我。
稻信的重生
小暑当日的清晨,韩林被一阵清越的蛙鸣惊醒。他睁开眼,见窗台上放着个粗陶碗,碗里装着新摘的荷叶,叶心还盛着半盏露水。碗底压着张纸条,是小桃儿的字迹:先生,稻神醒了,阿婆说请您去河边看看。
韩林披上外衣出门,见院外的老槐树都抽了新芽,枝桠间还挂着昨夜稻信蛙留下的露珠。他沿着田埂往河边走,远远就听见一片蛙鸣——原本哑了的青蛙全醒了,从这丛芦苇跳到那丛芦苇,叫声像撒了把碎玉,脆生生地撞在人耳膜上。
河边的芦苇丛里,站着个穿青布衫的少女。她发间别着稻秆,肌肤白里透绿,像刚褪壳的蝉,眼尾泛着浅褐,正是昨夜稻花潭里见到的稻神。
成功了。她轻声说,稻信已经和地脉融为一体,往后这河的藻类,会比从前少一半,稻根能多吸收半分养分。
韩林走近,见她脚下踩着片新叶,叶上还凝着晨露。稻神抬手,指尖拂过稻叶,立刻漾起圈圈涟漪。涟漪里浮出幅画面:百亩稻田铺展开来,绿的稻、黄的稻、青黄的稻,层层叠叠,像天上的云落在人间。稻田间有小路蜿蜒,路边的老槐树下,有戴草帽的老人编稻秆青蛙,有扎羊角辫的娃娃追青蛙,笑声惊起一对白鹭。
这是我记忆里的稻田。稻神笑了,五十年前,阿公就是在这儿许的愿,要让我永远守护这片田。后来他被征去修水库,走前把我托付给阿婆。阿婆用一辈子的时间守着这田,直到她去年冬天......
阿婆是在等您回来。韩林说,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小林子,替我看顾着稻田,等稻神回来的那天,替我给她编个稻秆青蛙
稻神的眼眶泛起水光:阿婆编的稻秆青蛙,我还收在稻花潭的石缝里。等今晚月亮圆了,我带您去看。
这时,小桃儿举着个竹篮跑来,篮里装着刚摘的莲蓬:先生!阿婆说,今早的莲蓬能剥出最甜的莲子!她把篮往石桌上一放,您瞧,我特意挑了最大的!
韩林接过竹篮,见莲蓬上还沾着晨露,莲房里的莲子鼓鼓囊囊的,像串绿珍珠。他剥开颗,莲心是嫩黄的,放进嘴里,清甜里带着丝微苦,正是小暑莲子的滋味。
先生!虎子扛着锄头从田埂过来,裤脚沾着泥,我阿娘说,今早的稻叶特别软!去年这时候还硬邦邦的,今年竟能掐出水!他蹲下来,指着稻田,您瞧,这稻苗嫩得能掐出水!
韩林走过去,见稻苗真的冒出了头。芽尖上挂着滴晨露,里面裹着粒银亮的稻信——正是昨夜守护的。更奇的是,晨露里竟映着张张笑脸——是小桃儿、稻信蛙、老龟,还有村里帮忙守夜的乡亲们。
是稻神的礼物。老龟驮着陈橘走过来,手里捧着株新稻,这稻是用养出来的,能多结三成穗。他舀了碗山泉水递给韩林,您尝尝,这是地脉的甜。
韩林接过碗,泉水入口清冽,带着股回甘。他突然想起昨夜稻神说的话:泉水不是水,是天地的血脉;人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