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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林摸了摸小桃儿的发顶,抬头看向竹林。那几个壮汉正把挖掘机往竹林里开,钢铁挖斗所过之处,翠绿的竹子全被拦腰截断,雪片混着竹汁溅在车身上,像撒了把碎玉。更让他心惊的是,洞里渗出的血越来越多,顺着竹根往外涌,把整片林子都染成了暗褐色。
住手!韩林提高声音,这林子养了多少年魂?我阿公的阿公就在这儿编竹篓,到我这辈,已经传了七代!你们砍的不是竹子,是魂!
胖子皱眉:你疯了?这破竹子能有什么魂?
韩林弯腰捡起根竹篾,这根篾子里,有我阿婆的婚誓;这洞里的血里,有我阿公的青春;这林子里的碎竹里,有我爹娘的初遇。他指向远处的晒谷场,你闻闻,那边飘来的是腌菜香,是我奶奶每年小雪给娃娃们煮的萝卜汤。你砍了这林子,砍的是咱们村的魂。
人群突然安静了。有个穿羽绒服的年轻人挠了挠头:我小时候确实在这儿玩过,阿婆还给我编过竹蚂蚱......另一个也附和:对啊,我去年还在林子里拍了婚纱照,媳妇说竹影比婚纱还好看......
胖子盯着韩林看了半晌,突然掐灭了烟:行,今天就到这儿。他转身对手下发令,把挖掘机退了,把工具收起来!又从兜里掏出张名片,兄弟,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有事找我。
雪信的重生
小雪当日的清晨,韩林被一阵清甜的竹香惊醒。他睁开眼,见窗台上放着个粗陶碗,碗里盛着半盏山泉水,水面浮着根新竹篾。碗底压着张纸条,是小桃儿的字迹:先生,雪灵醒了,阿婆说请您去后山看看。
韩林披上外衣出门,见院外的老槐树都垂下了枝桠,叶尖挂着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他沿着山路往后山走,远远就听见的声响——原本蔫了的竹林竟抽出了新笋,鹅黄的笋尖上还沾着雪,像撒了把碎金。
竹林深处的雪洞前,站着个穿白衣的少女。她发间别着竹篾,肌肤白里透青,像刚从雪里捞出来的玉,眼尾泛着浅褐,正是昨夜洞底见到的雪灵。
成功了。她轻声说,雪信已经和地脉融为一体,往后这林子的竹子,会比从前更旺,笋子会更脆。
韩林走近,见她脚下踩着根新竹篾,篾上还凝着雪珠。雪灵抬手,指尖拂过洞壁,立刻漾起圈圈涟漪。涟漪里浮出幅画面:百亩竹林铺展开来,高的竹、矮的竹、开花的竹,层层叠叠,像天上的云落在人间。竹林间有小路蜿蜒,路边的老槐树下,有戴草帽的老人编竹篓,有扎羊角辫的娃娃拾竹篾,笑声惊起一对白鹭。
这是我记忆里的竹林。雪灵笑了,五十年前,阿婆就是在这儿许的愿,要让我永远守护这片林。后来她嫁去北山,走前把我托付给阿公。阿公用一辈子的时间守着这林,直到他去年冬天......
阿公是在等您回来。韩林说,他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小林子,替我看顾着竹林,等雪灵回来的那天,替我给她编个竹席
雪灵的眼眶泛起水光:阿公编的竹席,我还收在雪洞里。等今晚月亮圆了,我带您去看。
这时,小桃儿举着个竹篮跑来,篮里装着刚摘的雪里蕻:先生!阿婆说,今早的雪里蕻能腌出最脆的菜!她把篮往石桌上一放,您瞧,我特意挑了最大的!
韩林接过竹篮,见雪里蕻上还沾着雪,叶尖的冰碴像撒了把碎钻。他剥开片叶子,菜梗是脆生生的,咬下去响,混着点雪水的凉,甜得像蜜。更奇的是,菜梗里竟藏着粒小芽,嫩得能掐出水。
是雪灵的信。老龟驮着半筐野栗走过来,嘴里叼着株新竹枝,这芽是用养出来的,能长成百年老竹。他舀了碗山泉水递给韩林,您尝尝,这是地脉的甜。
韩林接过碗,泉水入口清冽,带着股回甘。他突然想起昨夜雪灵说的话:竹不是木,是天地的信笺;冬不是尽,是生命的轮回。原来所谓,从来不是冬天的尽头,是生命的沉淀,是世世代代攒下的希望。
原来这就是雪灵。小桃儿轻声说。她的发辫上还沾着竹篾,此刻正随着风轻轻摇晃,冬天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