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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火变得刺目,将少年的脸映得通红。
何维夹出一块的铜胚。
“乌尔,你记得我教给你的冶炼知识吗?”何维盯着炉火,“对于工匠来说,眼睛就是尺。说说你还记得那些颜色?”
“红色像夕阳的时候,铜是软的。”乌尔一边喘气一边背诵,“亮得像中午的太阳,那是融化。”
“若是掺入别的石头呢?”何维盯着乌尔的眼睛问道。
“掺入锡,铜会变硬,那是青铜。”乌尔眼里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何维赞许地说道,“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只要你找到了合适的配比,哪怕是软烂的泥巴和干草,也能变成坚硬的砖头;软绵绵的铜和脆生生的锡,也能变成杀人的利器。”
“这就是工匠的神力——改变物质的性状。”
乌尔痴迷地看着那根逐渐成型的铜钉。
在部落里,最厉害的男人也只能用石头砸开贝壳。
但眼前的这位恩基,却能让坚硬的石头变成水,又能让水变成更硬的石头。
“想学吗?”何维将冷却的铜船钉扔给乌尔。
“想!”乌尔攥着那枚钉子,“我想造出比这更大的东西,造出能锁住河水的笼子!”
“好。”何维拍了拍满手的黑灰,“先把九九乘法表背熟了。算不准配比的工匠,不配拿锤子。”
……
次日清晨,晨雾弥漫在刚刚播种的棉田里。
小女孩乌其跟在何维身后。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的陶土板,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些符号。
她在记录棉花的生长情况。
“恩基,我不明白。”乌其蹲在一株刚刚吐出新芽的圆粒小麦旁,“为什么要把生病的叶子剪掉?它们看起来很疼。”
“那是为了让小麦长得更好。”何维耐心地解释,“如果不剪掉坏死的部分,腐烂会传遍全身。种地和治病是一个道理。还记得那个肚子很大的病吗?”
乌其打了个冷颤,点了点头。
“那是虫子进了人的肚子。”何维指着那一排排整齐的沟渠,“我让你把厕所和水源分开,就是为了剪掉那个传播死亡的‘病叶子’。”
他蹲下来,从地上拔起一株杂草,指给乌其看根部的结构。
“乌其,你很细心。”何维看着这个女孩,“你和乌尔不一样。他喜欢火,喜欢硬的东西。你喜欢土,喜欢生命。”
“这片土地上的人能不能活下去,不仅要靠乌尔造的堤坝,更要靠你种出来的粮食,还有你熬出来的药。”
“这草能吃吗?”乌其忽然指着沟渠边一丛茂盛的植物。
“这是小茴香。能吃,还能治肚子胀。”何维摘下一叶让她嚼了嚼,“记住它的味道,以后把它的形状画下来,刻在泥板上。”
“所有能救命的草,所有能填饱肚子的种子,都要记下来。”何维郑重地嘱咐道,“人的脑子会忘,但泥板不会。”
乌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把那株小茴香小心翼翼地夹进了陶板的缝隙里。
“恩基,你会走吗?”
女孩忽然抬起头,问出了那个兄妹俩最恐惧的问题。
她看见了船坞里那艘大船正在一天天修复,原本灰暗的船底被刷上了黑亮的新沥青,桅杆也被重新加固。
神船的维修越来越快,意味着神离去的时间在倒数。
何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站起身,目光越过苍茫的芦苇荡,看向遥远的西方。
那里是埃及的方向,也是他下一站的目的地。
“会。”何维诚实地回答道。
乌其的眼圈瞬间红了:“那谁来保护我们?如果河水又变苦了怎么办?”
“所以我才教你们。”
何维蹲下身,平视着小女孩的眼睛。
“真正的神,不是一直替你们遮风挡雨的人。”
“神留下了火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