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长髯客忽地接道:“不是谁亏欠谁的事儿!咱们这些孤魂野鬼,还想着日后有什么指望吗?可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听得地上还有个魔崽子在为非作歹,你就能瞑目?山门尽丧,山门尽丧啊!姓雷的还没死绝,我等到了地下,有何面目见列位先人?”
他声音虽低,话中之意却极是悲怆,这些人想起自身际遇,无不感同身受。有那想到伤心处的,几乎要掩面,撒一把浊泪。
又过了半响,半白胡子的老儿忽又闷闷说道:“那魔崽子自然不能放过,可我听说,这事儿极为机密,龙虎山上也只有老一辈的几个人知道,现在差不多都死光了。咱们,咱们就事论事,也该从长计议。”
环眼老者抢白道:“计议个屁!你就是怕了他鸟的天师道!”这一嗓子没压住音量,震得棚顶也颤了几颤。那文士一眼扫来,老者被他刀锋似的眼神瞪得心中一跳,立即噤口。
文士将折扇一收,在左手心里敲了两记,缓缓道:“诸位师兄,既然那日都肯和我来,其实旁的话也不需说了,是非公道都在各自心里。其实也不必讲什么是非公道,我辈到了这个地步,唯求心安而已。那人把消息放出来,意思也再明白不过,不过是觉着咱们这几个老东西还有些用处可榨。被人当枪使,也不是第一遭了,祈某自觉也不无可。各位有哪个现在反悔了的,这就请便,一会儿正主来了,怕也不是能轻易就走的。”
那老儿赌咒般说道:“祈师兄说哪里话!小老儿岂惜一命,咱们自然是同生共死!
这一句话说来,酒肆中诸老儿无不面上发光,之前一股沉郁之气刹那间便无影无踪。就是说话那一个,性情素来怯懦,这些年又心丧若死,也不由得为众人感染,自觉胸中升起一股慨然之气。这样的感觉,真是阔别多年,陌生地紧了。
“咦?”
长髯客轻咦一声,忽地长身而起,座中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人,适才都听得一声微如蚊呐的琴音,似是从极远处飘来。可怜那老儿本来一腔豪气,被这无来由的一记琴音搅扰,心弦又猛然绷紧,胸中之气也散了个七七八八。
那文士也跟着站起,见长髯客欲走出酒肆,伸手一拦,向他轻轻摇头。
忽然又是一声轻音响起,这一回便清晰得多,琴音如有魔力,仿佛在人的心房上轻轻拨动。接着便响起一阵如从天外传来的话音:“诸位故旧驾临,有失远迎,乞望恕罪。”话音飘渺婉转,不知其来处。
就是这么客客气气的一番话,却把那老儿吓得不轻。“啪”的一声,他手中的酒杯脱手而出,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文士轻哼一声,侧耳稍一辩位,手中折扇打开,向外一扇。只见一道白华顺窗飞出,将窗上挂着的布帘整片掀起。
琴音恰在这时,连响两声那布帘犹未落下,众人便见得穿出窗外的白华,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两记,扭曲一阵,便散了个干净。众人面色无不煞白,文士也是皱纹不语,先前那老儿更是面如土色,微微颤粟。
“我只当‘洞天九友’从此再不出世,哪想到足不出山,哪能再见诸位仙颜。”
酒肆门口极是敞亮,众人视野开阔,原本还什么也不曾见。这话音起时,忽见了一个小黑点儿从远处行来,到这话说完,便有一人站在了门外。
见了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