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带碾过冻土,出令人牙酸的“咯吱”
声。
日军第三十六师团的先头部队,像一条由钢铁和卡其色军服组成的贪婪巨蟒,缓缓爬进晋西北根据地的腹地。
天空被九七式轰炸机的阴影切割得支离破碎,巨大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然而,迎接这支庞大军队的,只有死寂。
村庄里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的门都敞着,寒风在空屋里打着旋,卷起几片枯叶。
水井被填了,灶台被砸了,连屋顶的茅草都被揭得干干净净。
一名叫山下的小队长,带着一队士兵,第一个冲进了独立团原来的驻地。
那片被航弹犁过一遍的焦土上,只剩下几段残垣断壁。
士兵们用工兵铲在废墟里刨了半天,希望能找到一点战利品,哪怕是一袋粮食,一口铁锅。
最后,一个士兵出了一声惊呼。
山下快步走过去,只见那士兵从一个浅坑里,刨出了一个铁皮罐头盒。
罐头盒擦得很干净,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着光。
山下心中一喜,以为是没来得及转移的物资。
他抢过来拿在手里,才现罐头是空的,而且分量很轻。
他翻过罐头盒,瞳孔猛地一缩。
盒底上,用刺刀歪歪扭扭地刻着一行汉字。
“牛肉味太淡,下次换海鲜。”
山下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扫荡的胜利者,而是一个闯进别人家里,却被主人留了张字条极尽嘲讽的蠢贼。
“八嘎!”
他怒吼一声,把罐头盒狠狠地摔在地上,又抬脚用军靴碾了上去。
类似的“字条”
在各处被现。
有的埋在被推倒的灶台下,写着“锅已刷,碗自备”
,有的刻在藏兵洞的石壁上,画着一个惟妙惟肖的乌龟,旁边配着字:“欢迎光临,请君入瓮”
。
消息汇总到太原第一军司令部时,筱冢义男的作战室里,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将军阁下,八路军主力已经闻风丧胆,逃进了太行山的深处!”
作战参谋指着沙盘上大片被蓝色旗帜占领的区域,语气激动,“我们的‘铁壁合围’计划,第一阶段取得了圆满成功!”
筱冢义男看着沙盘,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敌人望风而逃,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这证明了帝国的雷霆一击,已经彻底摧毁了对方的抵抗意志。
“殿下,”
他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道康,语气中带着一丝炫耀,“您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土八路所谓的游击战术,不过是个笑话。”
道康正用一根银质的指挥棒,轻轻拨动着沙盘上的小旗。
他没有抬头,声音很平淡:“将军阁下,渔夫把网撒进海里,却现鱼都提前躲进了深水区。
您认为,这是渔夫的胜利,还是鱼的聪明?”
作战室里的空气,微微一滞。
道康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军官:“如此大规模、有组织的撤退,把几十万军民和物资转移得滴水不漏,甚至还有闲心给我们留下字条。
这不叫逃窜,这叫‘战略转移’。”
他把指挥棒的尖端,点在沙盘上那些代表着崎岖山脉的褶皱区域。
“我们占领的,只是一片被主动丢弃的空壳。
而敌人,却把最精锐的力量,像种子一样,撒进了这片我们看不见、摸不着的深山里。”
他看向筱冢义男,眼神里没有情绪,“将军阁下,网已经撒下去了,但真正的捕捞,现在才刚刚开始。”
筱冢义男的笑容凝固了。
道康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他虚假的胜利感。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他又无法反驳。
……
太行山,一处背风的隐蔽山坳里。
独立团的战士们缩在临时挖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