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里,啃着冰冷干硬的炒面。
山风刮得像刀子,战士们的脸和手都冻得通红开裂。
和之前缴获堆成山的富裕日子比,现在简直就是从龙宫掉进了讨饭碗。
“他娘的,这炒面,硌得老子牙都快崩了。”
张大彪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抱怨,“团长,咱们就在这山沟里当野人?啥时候杀回去?”
李云龙正蹲在一块大石头上,就着一口雪,吞下一大块饼子。
他抹了把嘴,看着手下这帮垂头丧气的军官,嘿嘿一笑。
“怎么着?才吃了几天饱饭,就过不惯苦日子了?”
他站起身,一脚踹在张大彪屁股上,“都给老子把那哭丧脸收起来!
咱们是来受罪的吗?咱们是来请客吃饭的!”
丁伟和孔捷也走了过来,孔捷忧心忡忡:“老李,鬼子三个师团,把所有路口都封死了,跟铁桶一样。
咱们现在就是瓮中之鳖,硬碰硬,是拿鸡蛋碰石头。”
“谁说要硬碰硬了?”
李云龙把众人叫到一块被风吹平的雪地上,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他小鬼子是铁桶,可铁桶总得吃饭拉屎吧?三个师团,十几万人,每天人吃马喂,那得多少东西?他的补给线,能拉成铁桶那么结实吗?”
他用树枝在地图上画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线,代表日军从阳泉到前线的运输线。
然后,他用树枝的另一头,在这条线上狠狠地戳了几个点。
“这叫蛇打七寸!”
李云龙的眼睛里冒着贼光,那股熟悉的匪气又回来了,“他把咱们当兔子撵,咱们就当回狼!
不去招惹他那庞大的身子,专挑他运粮草的屁股下口!”
他抬起头,看着一张张被他说得有些愣的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不是要铁壁合围吗?那咱们就在他这铁墙上,给他啃出几个窟窿来!
告诉弟兄们,把牙都给老子刷干净了,准备开饭!
咱们不吃肉,咱们啃骨头!
老子倒要看看,是他鬼子的骨头硬,还是咱们独立团的牙硬!”
……
太原,小洋楼。
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旺,道康正坐在沙上,用一块鹿皮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精致的德国鲁格手枪。
悠真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将一份刚刚收到的战情简报递了上来。
“殿下,前线急报。
第三十六师团下属的一支后勤运输队,在阳泉西侧的七里坡,遭遇小股敌人伏击。
两辆卡车的物资被焚毁,押运士兵死伤十余人。
敌人打了就跑,山地部队追进去,连个鬼影子都没找到。”
道康擦枪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没有接那份简报,只是走到墙边的巨大军事地图前。
他的目光,准确地落在了“阳泉西,七里坡”
那个毫不起眼的位置上。
巨大的“铁壁合围”
攻势图上,那片区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点。
但现在,这个点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新鲜的牙印。
道康的嘴角,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弧度。
我的团长。
开饭了。
